夜半子时,慕容渊一脸餍足起身,背对笠阳穿上锦袍,转回身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笠阳,慕容渊脸上一片讥诮,“公主哭成这样是给谁看的?你这眼泪还是留着回到江云岫面前哭吧,兴许他会有那么一丝怜悯你。”
听到他这番难听的挖苦声,笠阳抹去脸上泪珠,要叫银蝶进来时,慕容渊已经蹲下身子,亲自给她玉足穿上鞋履。
笠阳微怔住,不想接受他的触碰,却还是被慕容渊一把擒住她双足,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知道自己较劲不过他,笠阳只好作罢。
慕容渊极有耐心地给她穿上鞋履,不让她有半分不舒适。
笠阳扭脸看向别处,并未将他这副小心细致的样子收入眼底。
“好了,公主先走。”
见他穿好鞋履,笠阳胡乱穿上外衣,迫不及待从殿内逃离。
银蝶见到笠阳逃也似的从里面出来,再看到这副哭得鼻尖通红的样,便知道她和慕容渊闹得不愉快,忙上前道:“公主,奴婢送您回去。”
笠阳仿若听不见似的,夺过她手中照明的灯笼快步离开。
“去查一查,看江云岫在京郊有没有住处?”
待外面动静声消失,慕容渊开口朝暗处的人下令。
“是——”
只听到阵回应声,却不见那人踪迹。
再扫视一眼这废园,慕容渊抬步离开。
车辇快回到临安侯府时,笠阳收起面上愁容,让春凝用胭脂将脸上哭痕遮住。
“公主,您不必太过忧心,这些日子江兆尹都未宿在侯府上,今夜也定不会过泽兰院去。”
知道笠阳是怕江云岫见到她这副样子,银蝶边帮她上脂粉边宽慰她。
岂料,这番话却没惹来笠阳的欢喜,反而令她勃然大怒,她扬手朝银蝶甩去一巴掌。
“啪——”
霎时间,只听到震慑人心的一道脆响,银蝶的脸颊刹那间落下道红印。
银蝶手中的胭脂盒子被打翻在地,里面的胭脂水粉洒落出来,她还未来及顾及脸颊疼痛,见到胭脂洒了一地,只得率先跪倒在地求饶,泪水扑簌扑簌往下掉落。
“公主饶命,是奴婢说错话了...”
她身子抖如筛糠,眼睫挂满泪珠。
“以后别让本宫再听到这样的话,本宫是阿岫的正妻,他不来泽兰院难道是什么好事不成?!你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笠阳怒火中烧,她取来靶镜,看到脸上一面红一面白,冷声勒令她:“还不快帮本宫画好——”
“是...”
银蝶只得取出新的胭脂,小心翼翼帮她抹好脸上的粉。
车辇停到临安侯府前时,银蝶才刚将地上洒落的胭脂收拾干净。
她颤颤巍巍下了轿辇,扶着笠阳入府。
回到泽兰院外,发现里面亮着灯盏。
笠阳黯淡的神色一喜,慌忙提起裙摆飞快走入院中,发现江云岫正坐在屋内,明显是在等她。
“阿岫?”
她上前唤他,面容又惊又喜。
“你回来了。”
江云岫放下手中文书,看到他边上空了的茶盏,笠阳便知道他来了应该有好一阵。
“我,我今日回了宫里一趟。”
情急之下,笠阳胡乱找个借口搪塞他。
见到江云岫突然出现在泽兰院她心中太过惊喜,一时之间竟忘了时辰。
彼时已是子时三刻,大半夜的一个妇道人家刚从外边回来,总说不过去。
“回宫?”
江云岫闻到她身上的胭脂香味,再抬眸看向她,昏黄色的烛光照明下,是一张刚刚抹过胭脂的脸。
若真是刚从宫里出来,为何要忙着装扮自己,她这张脸又不是见不得人。
“是午后母妃派人来叫我入宫的,她这些日子太过烦闷,想让我进宫陪她用晚膳,我与她太久没见这才上了兴头忘记时辰。”
笠阳绞着手指头解释,像是个犯错的孩子。
但这些解释落在江云岫耳中却像个笑话,他兀自笑出声:“本兆尹没有同公主追究,公主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
笠阳愣了愣,一时噎住。
“你去哪儿本兆尹并不关心,我今夜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日后别再去琼华庭烦母亲,让她再插手你我二人的事。至于你想干什么?与谁待在一块,本兆尹都不在乎。”
转告完,江云岫敛眸起身,从她面前离开。
“别走...”
想到方才在废园里受到的屈辱,见到自己心爱之人从自己眼前经过却不闻不问,笠阳鬼使神差般跑上前,搂住他腰身,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
江云岫皱紧眉心,低眸看她紧箍住自己腰身的双手,一丝缝隙也没留。
“本宫嫁给了你,你便该对本宫负责,这里才该是你过夜的地方...”
笠阳声音哽咽,用恳求的语气挽留他。
“公主找错人了。”
毫不留情地拿下她的手,江云岫转过身看着她这副满脸委屈的样,眼神冰冷无温:“既然要嫁给我,便该知道要面临这样的下场。”
“更何况,你我都不是身子清白之人,又何必还假惺惺演这些?”
话落,他嗤笑出声。
笠阳惊愕原地,质问他:“你早就知道?”
“本兆尹早就说过,公主别将人当傻子。”
江云岫转过身,留给她的只有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笠阳狠狠攥紧手指尖,尔后跌坐回冰冷的椅凳上。
三日后,沈乐窈命楹月收拾东西,打算明日动身回沈家。
“小姐,想不到咱们只在这冰泉别院住一段时日,竟多了这么多东西。”
楹月听她的话在收拾东西,却发现多了许多物件,都是江云岫买给沈乐窈的,生怕她在这待得烦闷。
“走带上吧,别落下了。”
只要是江云岫买来的沈乐窈都极为爱惜,想带回惊蛰院好好收着。
“奴婢省得。”
楹月知道她爱惜,话里满是笑意。
卫临一早便带话来,说江云岫今夜在城内有事不能前来,明日再来冰泉别院送沈乐窈一道回城。
他这段日子进进出出的,已十分不易,沈乐窈也不愿他多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