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平静无波不畏不惧,月宴离不由得想起揭开红盖头时,看到她那温润羞涩的双眼。他知道她嫁给他是乐意的,满意的。
可现在……
‘沈述重金收买了府中仆人,老夫人中毒乃贴身老仆岚姑姑所为,她是其中之一。冯管家试图将我关在憩苑,转移府中钱财,他是之二……’
金甲卫边念边从一个大信封里掏出一沓银票,表忠心的字据,以及事成之后分刮镇疆王府所有财物的贪婪计划。
冯管家、二管家、岚姑姑、伺候多年的嬷嬷。
府里下人中地位高的,一共七个人,全部被收买。
“沈述?那是她爹啊。”
“她爹收买的人她都给杀了,他们父女内讧啊。”
“不可能,哪有跟自己老子对着干的,阴谋!”
这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百姓们热切的讨论。
老夫人翻看那些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些都是她调教出来的人,岚儿更是她的陪嫁侍女,她不信她会背叛给自己下毒。
她更不信沈箐舸那个毒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他们。
“这些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她知道宴离回来了,怕被惩罚,都是她伪造的。”她不愿相信,尽管那里头冯管家和岚儿的字迹真真实实。
沈箐舸嘴角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蠢的一如既往。
“沈述是她父亲,她又怎会与自己亲爹作对?”月怀竹也怀疑了。
她爹是沈述,沈述的背后就是太子。月宴离在边关被设计险些丧命,背后主使……就是太子!
沈箐舸胸肺间疼痛愈甚。
‘娘亲病重,沈述招妓在房中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极尽羞辱禽兽不如!’
‘四年前与娘亲在常安寺险遭贼匪欺辱杀害,原是沈述计划,对外公之恨让他不惜用最恶毒的方式除掉妻女。幸得镇疆王府世子相救,若不然我们母女早已泉下相见。’
‘月宴离生死不明,归家打算从沈述处套问一二,却偷听他欲趁此时机行赶尽杀绝之计,要镇疆王府全部覆没!’
‘沈述下手了,我必须先下手为强,残害狠绝为表象,他必会乐于借我之手,坐看我杀尽王府之人。’
金甲卫所念的内容是一本册子,上面全部皆是关于沈述之罪行,是专门记录的。
王府内外静悄悄,沈述啊,寒门子弟一路爬上太傅之位。除却本身才学德行,更重要的是他岳丈厉害。
大儒,开国始至当下出过三相。
“真没想到沈述是这样的人,若不是靠岳丈提携,他能有今日?”
“寡廉鲜耻,忘恩负义啊!”
“这毒妇恨沈述,所以才与他对着干,用这种极端的法子保全镇疆王府的人?”
听着大门外议论纷纷,月宴离走近她,“本王救过你?”
他完全不记得有这事儿,册子是三年前所写,那么事发就是七年前。
七年前……他与端王经常出城,路见不平也时常有。
“宴离,那些全然是她单方面记录,不足为信。”眼见月宴离迟疑,老夫人走过来说道。
“大哥,你成婚当日匆忙前往边关,还未来得及与她洞房。太子数次来探望,她与他单独待在房中,尤其太子首次离开时满床都是血,他们做了什么谁都清楚。”
月怀竹想起这事儿气愤异常,淫|妇。
这事儿众人皆知,围观百姓也记起来了。
有人曾在太子车驾里看到沈箐舸,孤男寡女的,肯定不能干好事。
“我家有亲戚在太子府当值,他可亲眼瞧见毒妇夜里偷偷过去的。”
“谁都知道她是眼见自己男人回不来傍上太子了。”
目击证人可不止一个两个,一时间都是声称看到她出轨的吵嚷声。
沈箐舸垂下眼睛,淫耻攻击,这世上针对女人最毒的攻击。
无法解释,褪掉一层皮也洗不清。
月宴离手攥紧,这是她从出现第一次垂眼,似乎在心虚。
是否,就是默认了?
“沈太傅乃太子恩师,你若勾引太子与他苟且,那么之前那些控诉沈太傅罪名的证据就站不住脚,是你伪造。”他们是一伙的。
冷冽吸气,他紧紧地盯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背叛,本王绝不容忍!那时,可就不是一剑就能解决的了。”
沈箐舸抬起眼,清冷淡然,苍白的唇一动,殷红的血喷了出来。
“小姐!”
一个侍女从跪着的人群里挣扎狂奔过来,抱住沈箐舸软下去的身子眼泪噼里啪啦。
月宴离后退几步,看着沈箐舸吐血不止也大为震惊。
“王爷,她已油尽灯枯了。这病是胎里带的,不足月被强行生下来。想必这么多年她但凡着急都会呕血,眼下已无药可救!”军医诊脉给出答案。
“小姐,你这是何苦?什么恩值得你用命去报!”侍女抱着她大哭。
内外哗然,这呼风唤雨的毒妇命不久矣了?
月宴离眉峰皱紧,他断然不是心软之人,只不过当下事端仍疑点重重。
“真无法子了?”
军医摇头。
“王爷,关于沈氏的病在这里。”金甲卫翻找到了。
‘母亲孕八月误食活血丹,大出血不得已催产,她去了半条命,我命大得以苟活。寻到当年老仆人,她亲耳听到乃沈述指使喂食的活血丹。’
‘呕血之疾无药可治,神医断言若不静养活不过二十二岁。’
‘不想有一天这疾病也能救命。太子以看望老夫人之名登门,我斡旋阻拦他生了杀意。幸得忽然呕血不止,喷溅满屋吓退了他。’
‘太子静观我折磨王府之人,又好奇我何时会死。将计就计,佯装心起贪婪对他心生爱慕,多次出入太子府,盗得他勾结逆贼陷害月宴离的罪证。’
当下寂静,全部哑然,连月宴离都一震。
她……忍辱负重皆为给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