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好知道自己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死。
“模样”在郎好肩上拍了一下,他就能动了。
郎好怕过了,怕得要死,连裤子都尿湿了。
也呕吐过了,若是可能的话,只怕连肠胃都吐出来了。
现在除了死,还能怎样?
所以郎好站了起来,道:“他令堂的,你觉得自己能被杀死么?”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只能有一种结果,绝对没有别的可能的时候,
往往能平静下来。
梁大比梁二有骨气得多,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却以自己最大的能力,最后的努力,作到了对“模样”最大程度的报复。
但郎好却不想那样作。
因为郎好发现“模样”虽然会痛,但他的弱点却绝不是这个。
因为他虽然会痛,但他痛习惯了。
他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杀死自己,却始终死不了。所以痛对他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所以这样的报复对郎好来说毫无意义。
郎好最大的优势就是会死,或者说很容易就会被杀死。
而模样不会。
这就是他最大的悲哀。
“模样”怔住了,他想不到郎好会这样反问他。
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求生,在他面前哀求。然后顺着他的意思,千方百计的来杀死他。最后又被他所杀。
可是郎好却没有。
郎好直接告诉他,他根本杀不死。要死早死了,又何必再费脑筋,再费力气?
“模样”闭上双眼,惨白如尸的脸上又出现两块不规则的黑斑。
郎好现在看清楚了,他从形状上看确实是一个人,耳鼻口目一样不少。可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人的味道。或者说,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死尸的气息。
可是他一直在苦苦想法子杀死自己。
“你杀了我吧!”郎好平静地说。
“不!”模样狂叫一声,脸上的斑点陡然睁开了,发出两道愤怒的光。
“你还没有杀老子,老子怎么能杀了你?”
“我杀不了你,这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说完这句话,郎好又补了一句:“所以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你马上杀了我。”
“模样”身子一颤,眼睛中露出一丝哀凉,即而又换上了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因为悲哀于郎好说的事实,却又想不到郎好会跟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郎好又补了一句:“我容易死得很,你只要随便一下,我就被你杀死了。”
“模样”象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向后退了一步,顺势将手背在身后,口中叫道:“我不!”好象他不退一步,不把手背到身后,郎好就马上会死了一样。
“那就让我走。”
“不!”
“他令堂的,你既不肯杀死我,又不放我走。难道要眼睁睁地在这里看着,好让我不能吃,不能睡,然后把我饿死困死么?”
“模样”轻轻地歪了歪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黯然道:“不是。”然后两只眼睛又缓缓闭上,又变成了两个斑点。
郎好说:“那也好,反正我也走不了。一个人渴死的话,只需要三天不喝水就行了。就算是饿死,七天也够了。”
“模样”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
郎好又说:“三天很快,七天也不久,我很容易死掉的,就在这里等吧。”说罢,郎好就席地坐了下来。
“模样”突然笑了,笑得很难看。脸上的斑点挤成了两条黑线,一张嘴咧开时,露出森森的白牙。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老子自己死不了,却杀了要杀老子的人。那岂不是便宜了他?”
“这个道理我怎么一直不明白,今天经你一说,我就明白了。”
郎好听到他这样说,心里有些轻松了。
因为这就是郎好想要的。
模样又道:“不过我倒是有种感觉,你可能真的会杀死我。”
郎好心头一跳,屏住呼吸,故意平静地说:“你想错了,我能杀死自己,却一定杀不死你。”
“模样”突然睁开了眼睛,仿佛生怕郎好会杀了自己。口中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郎不坏。”
“你的名字真怪,却挺好听。”
“我也觉得是。”
“你虽然叫郎不坏,可确实有点坏。”
“是的。”
“我叫高洋。不死神君是我给自己起的绰号。”
“你这绰号很神气。”
“我原来也这样以为。现在不了。”
“为什么?”
他摇摇头,却不回答。
“你不说就算了,可我宁愿叫你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