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从胸口拔出了长刀,一寸一寸的,伤口还喷着血。看他
那样子,就象是在胸口拔下了一根汗毛一样自然。
他走到梁大面前,把刀塞到他手里,说:“你要怎么杀我?”
梁大显然是个狠人,比梁二狠得多。
他兄弟被“模样”杀死,心中居然燃起了复仇的欲望。他说:“我要刺你的肚脐眼。”
“模样”摇头道:“不行,我肚脐眼被刀刺过三十二次,用木钉钉进去过十次,还用烧红的钢锥捅过八次。都没有用。”
梁大哑声道:“那不一样,说不定我本事大一些,运气又特别好。你说呢?”
郎好听到这话,眼睛都直了。一时间对梁大发自内心地佩服,简直都要到了崇拜的地步。
面对这样一个可怕的怪物,他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他是个恶人,还说自己不是好汉,可他絕對是條硬漢。
如果這樣都不是硬漢的話,那什么才能算得上硬汉?
郎好的胆子似乎也大了一些。
“模样”闻言一怔,似乎被他的说法打动了,点点头道:“对,说不定你本事真会大些,运气也特别好。再或许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能杀死我的人。你来吧。”说完他撕开长衣,露出惨白如尸的肚皮。
他在找那个能杀死自己的人,那个人会是谁?
梁大拿起长刀,咬牙切齿,突然狂吼一声,挺着长刀径直捅进了“模样”的肚脐眼,一刀就捅穿了他的身体。
“模样”惨叫一声。
梁大嘶声叫道:“你不要动,我再加把力气,你就会死了!”
“模样”痛得长声怪叫,却死命挺着身子,口里哑声道:“我不动。你快加把劲。快加把劲。”
梁大口中发出一阵怪吼,双手奋力握着长刀,在“模样”身体里发了疯地搅动。口里叫道:“你忍着点,就快好啦。”
“模样”痛得浑身颤抖,却奋力挺着身子,口中喘息道:“谢谢你。你,你真是好,好人。你再用些力。”
郎好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的事实简直诡异至极,荒涎至极,又滑稽好笑至极。
若不是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郎好简直以为在看一出滑稽戏。
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却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梁大是真的想杀死模样。
而模样也是真的希望被梁大杀死。
甚至为了能被梁大杀死,不惜忍着巨痛来配合他。
而且一边配合他,一边还在夸奖他,说你真是个好人。
郎好却笑不出来。
不但笑不出,反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这一次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荒涎绝伦的事实不知道因为什么,居然在郎好内心深处引发了更深的悲楚。
这一切虽然是如此的荒涎,如此的滑稽。但又残酷的让人不敢细想,无法深究。
梁大奋力用刀在“模样”的肚子里搅动,间或抽出刀来,又再刺进去。
再搅动,再拔出来,再刺进去。
他那么卖力,好象不但一定要杀死模样。而且生怕他死的不够踏实,不够透彻,会随时活了过来。所以还是要不停地刺他,捅他。非要让他死个彻底,死得不能再死才行。
模样很痛苦,但好象很满意。
因为他觉得梁大确实很努力。
所以他不但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反而挺着身子,虽然痛得全身象筛糠一样颤抖。却奋力张开双手迎合着梁大。同时又很感谢他。
郎好丝毫不怀疑他此时对梁大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
因为他每挨一刀,就会纵情地惨叫一声。
声音虽然凄厉,却象是在痛苦中享受。
因为虽然是在惨叫,这惨叫声中却蕴含着一种希望,甚至是渴望。
同样是惨叫,先前叫人绝望。现在却叫人觉得有了希望。
只是可惜的是,这是一种对死亡的希望与渴望。
因为模样热切的相信,这一次,他真的会死了。
郎好却感觉此时自己应该是已经疯了。
或者自己应该不再存在了。
因为梁大和模样渐渐在他眼前虚化。
郎好好象是变成了风,或者变成了气。
在到处飘呀,飘呀。
飘过河面,飘到了离月亮最近的地方,然后又飘了回来。
就连郎好自己也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
好象也不想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郎好突然听到“模样”忍不住大声哀嚎,口中嘶声叫道:“你,你他妈的。我,我他妈的怎么,怎么,怎么还没有死?”
郎好瞬间又回到了现实。
“哈哈哈---”
梁大累得全身虚脱,松了长刀倒在地上放声大笑。
“你,你骗老子?”“模样”怒极。
“对,老子就是在骗你!天知道怎么才能杀死你这怪物。可是老子发现你虽然杀不死,却会痛。”梁大一边笑,一边说,脸上满是疯狂。
“模样”发声狂叫,一把抓住梁大的头发,单手一举,就把他举在空中。
梁大疯了,他全然忘记了疼痛。被模样吊在半空时却依旧在笑,依旧在说:“老子不能杀了你报仇,但能叫你多痛一会儿,老子也算解恨!”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模样”撕成了碎片。
是的,撕成了碎片。
就象是撕碎一张纸一样,撕得七零八落。而且每撕一样,都被“模样”捡起来,用力丢到了远处的黄河里。
“模样”扔完了梁大还不解恨,又把梁二无头的尸体也丢到了黄河里。然后喘着粗气,呆站着对着黄河看了一会儿。然后咧着嘴,满脸痛楚地走到郎好面前,对郎好说:“轮到你了,你要怎么杀死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