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龙闻言禁不住一怔,暗自惊道:这妖人怎么会知道我内功之名?却听碧海妖尸对郑小桃道:“小姑娘,原来你是崆峒山广成宫的人,大空帖的造诣颇也老道。你师傅却是哪个?”郎好在旁听得云山雾罩,心道:什么大空帖,难道就是这小妖精跃在空中时以手指在空中乱写乱划么?这鬼画符一般的东西,却又有什么用?
郑小桃闻言嘻嘻一笑,道:“老妖怪,你不在莫干山呆着,怎么跑到这里来祸害人了。我的师傅是谁,却不能说给你知道。”她久闻碧海尸妖大名,今日一见方知其厉害。只不过方才及时出手破了他的幻术,心中大感得意。是以言笑晏晏,又恢复了往时模样。
碧海尸妖冷笑一声:“广成宫又如何,难道本尸还怕他几个杂毛老道士不成。不过我瞧你这花丢丢的小丫头长相可爱,又聪明伶俐,本尸恰缺一个女儿。不如把你弄死了,炼成一具女尸,给我作个女儿如何?”
他言笑晏晏之间,说要把郑小桃“弄死”,再炼成一具女尸来作女儿。如此惊悚血腥之事在他口中却说得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就象日常起居,柴米油盐一般平常。直把郎好马腾龙直听得汗发直竖,毛骨悚然。
郑小桃丹闻言凤眼怒睁,怒声道:“你敢?”然而口中虽然倔犟,想及他炼尸为妻,养尸为子的恶行,禁不住心中害怕,脚下不自觉得退了两步。
碧海妖尸见状嘿嘿一笑,道:“小姑娘,你不要怕。我弄死你时手法轻得很,一点也不会疼。你且说一说,你是喜欢怎么个死法,我定然合你心意便了。”
郑小桃闻言大惧,手上暗中扣一个大空诀,脚下却又退了两步。
碧海尸妖见状呵呵大笑,道:“作人有什么好,整日里千思万想,不是计算人,就是防人算计。若是作了尸体,反而无忧无虑,无知无觉,再也不用计算别人,也不必担心别人计算。那该有多么好?”
马腾龙此时心中方自稍缓,见他调侃郑小桃,厉声问道:“碧海尸妖,你盗我印信,约我到此,到底有何打算?”
碧海妖尸闻言回过头来,道:“本尸来找你算帐!”马腾龙冷笑一声,道:“老子半生军旅,从未见过你这妖怪。你我之间却哪里来的帐算?”
碧海妖尸嘿嘿一笑,眼中厉光直射,道:“本尸向来公平得很。别人若是不曾惹过我,便是跪在地上哀求,我也不会来找他。”言下之意,便是马腾龙得罪了他,他才来找马腾龙麻烦。
马腾龙闻言大感诧异,仔细思付,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碧海妖尸道:“数日前在你的大军校场,那个率三十八骑的商贩被你杀了,你可还记得?”
马腾龙闻言心中一震,然而又想:那燕人队的首领却与这妖尸是什么干系,他远在浙中,这里死了个人,他却怎能知晓?又怎能在短短几日里便赶到中卫所呢?想到这里,心中更觉疑惑。
郑小桃闻言叫道:“碧海妖尸,你不要混赖!你远在莫干山竹林里头,这朔方之地杀了个人,却跟你有何干系?”
碧海妖尸闻言将手中长箫一转,轻轻叹了一声。道:“马腾龙,本尸向不骗人。现在便告诉你说。那人姓云名靖,乃是燕王府中燕人队的校尉。我二十余年前未死之时曾欠下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一言即出,郑小桃与马腾龙二人均吃了一惊,然而总觉其言大有牵强之处。郑小桃道:“老妖怪,你莫要胡说。就算是如此,你又怎么知道他在此处丧生,又怎么能在短短几日里从浙中莫干山赶到这西北地方?”
碧海妖尸冷笑一声,道:“世人奸诈狡猾,连你这样一个小小姑娘也是如此。我碧海妖尸虽已死了二十年,不再过问人世是非。但向来恩怨分明。曾有恩于本尸的,我无一不报,有怨于我的,更是一个也不会逃脱。这等道理,似你们这般利欲熏心的势利世人,想必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他侃侃而谈,言语中充满对人世间所有人的鄙夷与厌恶,谁也不知道他成为碧海妖尸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听他接道:“云靖此次西北之前,便去专门拜会于我。我欠他人情,只得答允了他。不过我向不愿与人同行,便随在他身后约两三日的行程。一路无事,眼看着他就要返回燕京,我以为应无大碍,便带着妻儿四处游览,不料他竟会被你这死砍头的千户杀了。”
郑小桃听到这里,顿时心头大亮,抢道:“原来你遍寻不到那个云靖,便偷偷跑到中卫大营里找人询问,于是便知道他是前些日子死在了马千户手里,对么?”
碧海妖尸嘿嘿冷笑道:“小丫头,你说的一点也不错。”马腾龙闻言顿时心中明了,却听郑小桃又道:“大军营里你的邪术施展不开。于是你便在千户府衙里找了个军士以死相胁,逼他助你把百鬼抬棺的那些纸人埋在军营里。再偷偷施展百鬼抬棺之术,盗出印信,诱马千户来这里,对不对?”
碧海妖尸一言不发,静静看着郑小桃,待她讲完突地呵呵笑道:“小姑娘,你这么聪明,却是叫什么名字?本尸当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一定要作我女儿才行。”
郑小桃闻言大怒,口中骂道:“臭老妖怪,你敢!”语声中两只素手突得翻起,左掌冲碧海妖尸横向一抹,右手迸指如刀,在空中连写数划。
只见随着她左手一抹,空中便似起了一层水雾,而右指连划之下,那层水雾上顿时一笔一划写出一个字来。只是那水雾摇曳荡漾,急忙间却看不清楚写得到底是个什么字。
只见郑小桃右手匆匆写就,随即变指为掌,双掌齐齐前推,口中道:“老妖怪,解我一诀!”只见那水雾“呼”的一声迸开,只见水雾四散,瞬间便飞向碧海妖尸的面门。
碧海妖尸见状面带冷笑,眼睁睁地看着那水雾近到眼前时,突得嘬唇“呼“的一吸。那水雾“嗖”的一声,便被他吸到口中。郑小桃见状大惊,却见碧海妖尸面带微笑,双腮鼓起,冲着郑小桃突得一吹,只听“扑-”的一声,一个圆溜溜的小球便疾速飞向郑小桃。
只听他道:“方夸你大空帖有些造诣,此时又使云水帖,是来鲁班门前耍大斧了么?”郑小桃见状惊叫一声,双掌一翻呈十字状,待那水球到得身前,口中大喝一声,两手瞬间将那水球包起。只见她柳眉倒竖,双手连搓,挣得脸儿通红。只听手掌中间“波-波”连声,两掌交接之处冒出一阵白烟。
郑小桃见状轻轻舒了口气,双手一分,却见掌缘间洒落一些黑色粉末,口中道:“你的毒尸粉,我却也不怕!”想是她方才落了下分,此时以掌化了碧海妖尸的毒尸粉,自觉扳回一城。
碧海妖尸见状笑道:“不错,不错。这小姑娘当真不错。”郎好看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眼中只见郑小桃与碧海妖尸一来一往,便似耍戏法一般。心道:小妖精那张象雾也似的纸上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又有什么厉害处,倒叫那妖尸吞了进去。那妖尸吐出个水球,小妖精却似紧张异常,用手接了却搓出些粉末,说是毒尸粉,也不知道和小妖精相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厉害些?
他见惯了人与人之间互殴,不外乎拳来脚往。前日里初经战阵,也曾见箭羽如蝗,长枪大刀沥血疆场。今日看到碧海妖尸与郑小桃两个相斗,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以心里大呼奇怪不已。
却听碧海妖尸道:“白玉,红玉,黄玉,三位夫人,你们在么?”话音方落,却见三座枯坟后陡然立起三个女子,缈缈婷婷地对碧海妖尸轻施一礼。郎好定晴一看,只见这三个女子恰是给众人引路,还有仰天大笑,以及被马腾龙挑战在长枪之上的女子。
马腾龙悚然动容,原来方才出现的三个女子,便是碧海妖尸的三个妻子。只不知她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怎么与碧海妖尸之间变来幻去,此时却又隐在枯坟之后的。
却听碧海妖尸道:“玄铁,精乌,你们也出来吧。”话音方落,却见三具女尸身侧两座枯坟后又闪出两个男子来。其中一人一身黑衣,面白如玉,气质儒雅,便如碧海妖尸一般妆扮。另有一人却是身着黑色短衣,虎背熊腰,雄壮威猛,脸膛青黑不怒自威。二尸立起身形,依旧不说话,只对碧海妖尸躬身施礼。想必这两具尸体便是碧海妖尸之子。那白衣者便是精乌,而黑衣的便是玄铁了。
众人看得触目惊心,想不到这乱坟里竟然隐了这么多妖尸,一时竟然忘记了说话。却听碧海妖尸道:“你们大家看好了这个小姑娘,她便是三位夫人的小女,也是玄铁与精乌的妹子。”
郎好闻言吓了一大跳,暗道:这下糟了,原以为这碧海妖尸说着玩的,却不料他竟然当了真。他若真要杀死小妖精,把她炼成尸体当女儿,我却要怎么救她才好?
郑小桃闻言又惊又怕,正要喝斥。却听马腾龙怒道:“碧海妖尸,你不是要与老子算帐么,无故牵连郑姑娘却是要做什么?”
碧海妖尸嘿嘿一笑,道:“你的帐本尸当然要算。只是你方才使了须弥大罗周天神力,本尸与你的帐却要换一种算法。”马腾龙闻言只觉莫名所以,冷笑道:“只要老子不死,这姑娘你休想动她一根汗毛!”
郑小桃闻言心中大觉感激,却听碧海妖尸道:“本尸原来只想诱你过来,杀了你便算。只是本尸向来公平,今日倒愿意给你一个机会。”郑小桃闻言心头疑惑,暗道:这老妖尸口中所说什么须弥大罗周天神力却又有什么古怪,怎得好象是与他有什么渊源一般。却不知他说要给马千户的机会,却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