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端手里的茶杯骤然落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一路跑进祁绾的房间, 祁绾脸色惨白,嘴角不断的涌出鲜血,丫鬟在一旁拿着毛巾不停的替她擦拭。
见到父亲过来,祁绾艰难的伸出手,祁端上前抓住她的手,老泪纵横:“绾儿,你不能死啊……你怎么能看着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祁绾抓着祁端的手痛苦的皱着眉头:“爹,莫绮罗就连死了都不肯放过我……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她……”
纤细的手臂从祁端的手心骤然落下,祁绾缓缓闭上双眼,祁端顿时抓住祁绾的手臂失声痛哭:“绾儿!绾儿……”
祁绾芳华年纪便早逝,按照律例是不能入葬祖祠的,祁端便将她葬在了祖祠旁边的一片空地上。
对于祁绾当初做的事,祁端并不知情,他只知道祁绾心里一直爱慕殷爵晟,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女儿,会因此丧命。
莫绮罗听闻祁绾暴毙,有些心绪复杂,虽然恨透了她,可是也没有想过真的要杀了她,也清楚她不能入葬祖祠,看着自己的双手,终究还是心生感伤。
祁绾头七,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了祁府大门,祁府内寥寥无几的白纱飘扬,祁端坐在正厅看着庭院发呆。
见到老人,祁端站起身上前问道:“你是何人?”老人上前道:“我只是一个游方的郎中,听闻祁老爷的千金突然暴毙,所以前来看看。”
祁端摆摆手道:“我女儿已经下葬了,老伯请回吧。”老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原地笑道:“令千金生前可是每隔一日便会心口剧痛,临走前心口痛的是第五次?”
祁端脸色骤变,转头看着他答道:“正是,你如何得知?”
老人大笑道:“这皇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我就算想不知道都难啊。”祁端问道:“那你为何不肯出手救小女?要多少钱我都会给。”
闻言,老人摇摇头道:“这不是病,是毒,且是阴狠至极的毒药,名叫噬心丹,很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没想到又重现人世,就算是我用尽毕生所学,也难以挽救令千金的性命啊。”
祁端不解的问道:“那为何连太医都诊断不出是毒?”
老人看着祁端道:“若是太医诊断出来,令千金也在劫难逃。”
祁端开口问道:“那你可知是谁下的毒?”老人笑笑:“能制此毒者,毒医鬼谷。”
祁端蹙眉问道:“毒医鬼谷?”老人点点头:“鬼谷的家族世代研究毒药,所有现在能用到的毒药,几乎全都来自鬼谷的世家,与秋氏家族对立,秋氏一族以悬壶济世为宗旨。”
不等祁端开口,老人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后面的事,全都靠祁老爷自己了。”
等到老人离开,祁端站在正厅中,想着祁绾临死前说的那一番话,她说过莫绮罗连死都不肯放过她,而毒药来自鬼谷。
当初祁绾是因为殷爵晟,所以与莫绮罗有过摩擦,而鬼谷又怎会无缘无故出手,最大的可能,便是她没有死。
为了祁绾的死,祁端的心,从殷爵晟的身边脱离。
匆匆赶到皇城,面见殷风逆,御书房大门紧闭,祁端跪在殷风逆跟前,告知这一切。
殷风逆顿时暴怒:“什么?他们居然还活着?”
祁端点头道:“若是他们真的已经死了,毒医鬼谷为何会无缘无故找上小女?”殷风逆怒道:“立刻派人追查毒医鬼谷的下落,一定要找出殷爵晟几人。”
殷萧剑从门外走了进来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殷风逆看了他一眼道:“刚才祁大人的话,你可都听到了?”殷萧剑点点头道:“儿臣全都听到了。”
“那你有什么看法?”殷风逆问道,殷萧剑答道:“且不说他们是否活着,日前收到密报,迦兰国主云非被刺杀身亡,这件事恐怕和这二人脱不开干系。”
“你说什么?云非死了?”殷风逆顿时瞪大了双眼,殷萧剑点点头:“这件事虽然迦兰极力隐瞒,但是迦兰内部也有我们的人,而根据线报所说,当日到迦兰刺杀云非的,正是二人。”
殷风逆顿时氤氲着怒火:“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真是好计谋。”殷萧剑上前道:“既然二人还活着,不如我们放长线钓大鱼。”
三人在御书房内相谈许久,祁端与殷萧剑才离开了御书房,长廊上,殷萧剑开口道:“莫绮罗那女人,心狠手辣,连本皇子的母妃都为她而死,祁小姐跟她斗,心机城府皆不如她,确实惋惜,祁小姐大好年华就此断送。”
祁端上前躬身道:“若是大皇子能为小女报仇,微臣愿为皇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殷萧剑摆摆手笑道:“祁大人言重了,本皇子与那莫绮罗有血海深仇,只是,祁小姐一事恐怕是皇叔都被牵连进来了,本皇子也是有些为难啊。”
祁端开口道:“王爷?为何会牵连王爷?”殷萧剑负手道:“莫绮罗能做这种事,你认为皇叔不是因为包庇吗?他早就有造反之心,若非如此,父皇怎会要他二人性命,此时他们又逃走,杀了迦兰国主,而再是祁小姐。”
殷萧剑话至此处,祁端顿时一惊:“老臣糊涂啊,没想到王爷竟是这样的人,是微臣错信了他,还害死自己的女儿……”
祁端再次声泪俱下,殷萧剑开口道:“既然祁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以后该怎么做,应该知道了吧?”
祁端跪在殷萧剑身前道:“誓死追随大皇子。”殷萧剑扶起祁端道:“祁大人免礼,以后与本皇子无需如此多礼,都是自己人。”
回到祁府,祁端对殷爵晟与莫绮罗二人恨之入骨。
殷萧剑深知祁端身份,与靳烈的关系,当初祁端娶了靳烈的妹妹靳梦心,只是靳梦心在生下祁绾之后不久便去世了,祁端也孤身一人将祁绾养大,放不下靳梦心不肯续弦。
也是不希望祁绾受一点委屈,如今祁绾已死,祁府便只剩他一人,身为父亲,痛失爱女之下,他的心已经倾向了殷萧剑。
第二天,九泽皇城便张贴告示,寻找失踪的殷爵晟和莫绮罗,水月到皇城买食材,见到人群中议论纷纷便围了过去。
看完告示,水月低着头匆匆离开,却被一旁的士兵认出,看着她的背影对身边的士兵道:“派人跟上那个丫鬟,我去禀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