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宗正晟一脸冷色未曾好转。
脑海中,是星尘方才说的话。
【“这交易很简单,我知道陛下一定好奇宗正墨的下落,而我,恰好可以告诉您。”
“作为交换,我想听陛下……讲一些故事。”
“当然,陛下想来不会这么快下决定,等您何时想好了,星尘随时奉陪。”】
全然无厘头的交易,宗正晟全然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种交易宗正晟当然不会随便应声,而星尘似乎早有预料,说完便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哎……”白荼在一旁小声叹气,只觉得这气氛怎么就降至冰点了呢?
她这么跳脱的性子,可如何受得住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啊?
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指尖,也感受到了同样的冰凉。
虽说秋日的夜晚本就带着寒意,可寻常时候,他的手可都是温热的。
白荼心觉这事与星尘脱不了干系,纠结再三还是开口道:“其实……我见过他。”
“我听不懂你们说的交易是什么,但我觉得,他与之前鸿胪寺的火情,恐怕脱不开关系。”白荼咬咬唇,还是说了出来。
宗正晟这才从收回心思,看向白荼问:“为何这么说?”
秋猎后,白荼几乎都在他身边,若是见过星尘,那只可能是在鸿胪寺时,亦或是秋猎前。
可若是秋猎前,白荼靠近他,是早有预谋还是意外,就得另论了。
宗正晟收紧拳头,并不愿意将自己的谨慎用到白荼身上。
白荼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如实道:“嗯……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其实那日你让魏公子照看我,我在将军府没待多久就自己跑去了鸿胪寺,不赶巧的是,我没有撞见你,反而撞见了星尘与灵姝的对话。”
“听他们的谈话,灵姝能脱身火海,与星尘有关。可他说得话……让我直觉他是在为自己推脱,我当时便有些怀疑,他与走水一事有关。”
“这么说,你也只是猜测?”宗正晟神情舒缓了些,心觉自己不该多想。
看样子,小白应当只是误打误撞地见过他一面。
“是啊,不过我看人的直觉很准的!”白荼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一番,摸了摸鼻尖小声道,“不过,那次其实是我第二次见他。”
“第一次是我准备去鸿胪寺,结果路上被人围住,他不知为何为我解了围,就像是……认得我?”
白荼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若说映雪与言生,她第一次见面时还有些亲近感,此人他初见时可是全然陌生。
可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星尘先遇见了她,后来鸿胪寺走水,也与他挂钩,今日又找到了宗正晟,说要做什么交易。
宗正晟听罢,倒是有几分了然了,但他不知如何同白荼讲,只得轻轻应一声:“嗯。”
“嗯?”白荼看他一脸高深莫测,鼓了鼓脸颊,“你嗯什么呀?”
宗正晟扭头看向白荼,叹了口气。
“他是为我来的。”
“……陛下,您跟我打哑谜呢?”白荼咬着唇,有几分不乐意。
她此刻脑袋一团浆糊,可她心知这不是她笨,而是因为宗正晟很多事情都不告诉她。
就像,她刚刚又听到了宗正墨这个人,可宗正墨是谁呢?
她不是没问过,但宗正晟并不说,她如今又如何能够知道这些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放心,朕不会让这些牵连到你。”宗正晟蹙起眉头,不知从何说起,干脆不说。
这话可让白荼更加不乐意了。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我作为兔子时,每日的作用不就是逗您开心吗?”
“可每次遇到那什么宗正墨,你就耷拉下一张脸,万年冰山都没你冻得很。”
若不是怕挑起两国纠纷,白荼差点就说,她以为言生已经是自己见过最清冷之人了,可与心情不好的宗正晟比起来,言生都得往后稍稍。
白荼双手捧着下巴,说话含糊不清起来:“即便是把我当成不解其意的兔子,也不能同我说说吗?”
她平日里是好奇更多,可如今也是真得想关心他啊。
白荼目光一转,抿着唇对他道:“这样吧,我们也做一笔交易,如何?”
“嗯?”宗正晟掀了下眼皮,不知道眼前的少女想搞什么花样。
白荼清清嗓子,学着星尘的模样道:“交易呢也简单,我告诉陛下一个秘密,陛下跟我讲讲从前的故事。”
宗正晟扯了下唇角,虽然并为笑出声,心情却缓解了几分。
他于是也配合地端着神态,瞥一眼白荼道:“那你先说。”
“秘密就是,我听说快乐的事情分享给别人,就会收获加倍的快乐,而难过的事分享给别人,就会收获减半的难过。”
白荼双手捧着脸颊,笑得清甜:“这话我轻易不告诉别人的哦。”
宗正晟愣了愣,突然轻嗤一声。
这是在安慰他?
还是想要逗他开心呢?
“喂,你不会以为我是说笑的吧?”白荼看他并不当真,顿时扁起了唇,“我做兔子的时候是闹得笑话多了些,可我至少从不说假话的!”
“嗯。”这点宗正晟倒是认,毕竟,莳花馆内她说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话,就已经被他勘破。
这般的白荼,如何说得了假话呢?
“你想听什么故事?”宗正晟松了口。
有些事,若不是被故意提醒,他或许都早已忘记,可若她想听,他不妨再回忆回忆。
“嗯……”白荼最想听的当然是宗正墨的事,可她心知这人不能随便提,便转言道,“顺子?”
“我听星尘提到的时候,险些以为是小顺子呢,但再一想,他说得是那个刺客……”白荼望向宗正晟,问,“所以,他口中的顺子,是陛下曾经熟悉的人?”
宗正晟微微收紧眉头,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倒是格外机灵。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顺子呢?
“顺子……”
宗正晟的声音拉远,连同他的思绪一同被拉远,把他带回多年前。
“他曾是我身边的内侍,我赠与过他一串沉香珠子,后来他死在了我面前。”
“……又或许,当时他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