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两军交战在即，星尘却与宗正墨从前有所牵连，灵姝将其安置在灵都，谁能说的准这是不是养虎成患？”灵姝情绪低落，“我能理解殿下。”
白荼听罢，这才明白为何一向待灵姝宽容的映雪，会狠心惩戒灵姝。
她也这才旁敲侧击中，理出来这短短几十日内，宗正晟都经历了什么。
关于灵姝与星尘，她无心干涉，可宗正晟如今仍不知死活，她却无法不动容。
而映雪此次唤来灵姝，显然已经从言生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
她并不看灵姝，只是指了指言生道：“灵姝，我不想杀你二人，但他身份特殊，亦不能留在灵都。”
“从今日起，你便再不必跟着我，你可以随他离开灵都，随便去哪都可以。”
灵姝虽说隐瞒了星尘之事，却对映雪忠心耿耿，她顿时慌了神：“殿下，我救他是出于私情，您理当恼怒，可灵姝……”
“你不必多说了。”映雪终于没绷住看向灵姝，而后冷艳双眸中迸出些恨铁不成钢，“我逐你出去，你们不正好比翼双飞，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灵姝一愣，恍然察觉映雪的本意。
若她待在灵都，待在映雪身旁，即便再受重用又能如何呢？
星尘乃是苍月国皇室之后，他们这辈子都难有可能。
映雪此举，明面是惩戒，实际是不仅能够给星云国一个交代，而且保住了她，还放她自由。
“殿下……”灵姝看着映雪，心有犹豫。
她自小便跟着映雪，从未想过离开，即便她也对星尘有好感，也终究难以果决离开。
星尘在一旁看出灵姝的心思，失落一瞬后，对映雪道：“皇女殿下肯相信我对星云国无恶意已然让我感激万分，可如今我自身难保……”
“我一人离开灵都便是，不必连累灵姝姐姐。”
映雪扁了扁唇，见他的确为灵姝着想，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了。
最终，映雪叹了口气道：“算了，你走吧。”
苍月国爱怎么乱怎么乱，只要不牵扯到星云国，她本就不会关心。
如今宗正墨一方独大，有心扩张，反倒是激化了两国之间的矛盾，若星尘是宗正晟的人，放他离开，阔须反而能制衡宗正墨。
可就在此时，白荼却上前道：“我随他离开。”
在星云国做了几日神女，白荼身上不自觉便染上些许清冷的气息，以至于星尘仔细回想后，才想起自己曾在莳花馆见过她。
他当时便对白荼的身份有几分猜测，可如今亲耳听到映雪唤她“神女”，星尘才确定了她的身份。
可她既然是星云国的神女，为何要跟他离开呢？
白荼却不等映雪有所挽留，就转而道：“宗正墨当年在星云国潜伏，养精蓄锐，今日霍乱，未尝与星云国过年前的纵容无关。”
“我知殿下不关心苍月国如何动乱，可我心系之人仍在苍月国，恕我……终究无法留在灵都。”
恢复记忆后，许多事情都理清楚了，虽说灵姝并未提及这些，可是宗正晟当初却说过，宗正墨在星云国仍有势力未除。
星尘与灵姝走得这么近，映雪未必不知宗正墨的存在，映雪如今那么大方放过星尘，未尝不是一种补救，想让宗正晟重新掌权，平复两国战乱。
映雪闻言，垂首道：“看来，你还是想起来了。”
大司命说，神女大人若是记起来了，八成要离开，她那时不信，还试图将手中事务一点点交给白荼。
如今想来，言生并非是顾忌白荼的身体，不想让神女过多操劳，才没让她把事务交给神女，而是他早就有所预料。
“……神女要走，我自然拦不住，可大司命多年等待只为你，临走临走，您难道不向他道别吗？”
……
上次见言生，白荼仍是不解居多，这次再见，她却是已经没有了想弄清楚言生与从前那位‘神女’之间发生了什么的念头。
“大司命，无论如何，你算是救了我，即便中间有诸多阴差阳错，我却也怨不得你。”
“今日此来，我想问……你先前的承诺，可还算数？”白荼本是下定了决心的，但见了言生，却没能真得狠下语气。
又或许，是她心知言生不会过多为难，因而有恃无恐，因而才对言生始终保留了些礼貌而疏离的尊敬。
言生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曾允诺过，神女完成仪式后，可以再做打算是去是留。
“……自然算话。”他轻笑一声，不必白荼多言，见她神情，便知眼前的白荼已经恢复了记忆。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白荼。
二十一世纪的一切固然只是一片泡影，如梦非梦，可她与宗正晟的一切，却是真实发生的。
“……既然要走，最后便听我讲个故事吧。”
几百年前，星云国与苍月国都并不存在，彼时最强大的乃是拥有神女庇佑的灵域。
灵域内，灵脉温养众生，彼时，众人可以修习灵术，御剑而行。
神女一脉乃是天地孕育，自然的灵气汇聚于一身，从前的神女呼风唤雨未尝不可。
而神女自一出世，便有一伴生者，伴生者亦是神女命定的伴侣。
言生便是真正意义上，最后一任神女的伴生者，在他的记忆中，神女气质如莲，清冷疏离，他的性子，其实是随了她。
他克己复礼，从不会僭越，虽说卜名册为她卜得‘流月’一名，他却从来只唤她：“神女大人。”
“嗯。”
“……哦。”
“言生？”
她的言语只会更简洁，可那时言生却并不在意，他能感觉得到，他们二人默契无双，彼此心意相通。
神女性子淡然，却傲骨铮铮，他陪她走过天下各处，与她如影随形，也见证了灵域灵气枯竭，万人血祭换神女转生。
而如今的星云国，灵气稀薄，早已无人再能修习灵术，若不是灵脉尚未枯竭，恐将难以完成法阵，唤回神女。
不管百年前的灵域是何等辉煌，如今的神女，其实早就不复从前扭转乾坤之力，更多时候，是一种信仰。
对星云国如是，对言生亦如是。
可眼前人却早非心上人，言生最后难得弯了下眼眸，语气轻柔了些许道：“神女大人，这一程，言生便不陪在您身边了。”
自他发现宗正晟的血液与他有同等效益便该明白，白荼早已不是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