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当然不是修禅来的。
兔兔这是还在置气来着。
宗正晟定定等了半晌,都不见兔子有动静,最终无奈俯身:“生气了?”
那位星云国大司命一看就对她有所图谋,他不带她前去,的确是出于私心。
兔兔轻哼一声,却还是乖乖任由宗正晟将自己抱起。
魏子荣见宗正晟如同见了救命恩人,就差感激涕零了:“陛下,您可算是来了!”
魏州在一旁蹙眉:“魏子荣,见到陛下,还不行礼?”
这般散漫,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魏子荣缩了缩肩膀,正准备规规矩矩行个礼,却听宗正晟道:“不必。”
言毕,他便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留下魏州留给魏子荣一个眼神,也转身离去。
魏子荣便在兄长身后做了个鬼脸道:“就知道训我!”
马车内。
兔兔本来是准备摆个谱的,但一想到自己今天也没有听暴君的话待在将军府,若是一不小心泄露了此事……
不行不行,她今日不宜高调。
宗正晟于是察觉,今日的兔子,安静地未免有些突兀,一时间,马车内的气氛更为压抑。
贺风在这般心惊胆战的环境下没扛多久,就选择溜之大吉:“陛下,臣想起来家妹出门前托臣给她带点胭脂水粉,臣便在此处下车吧……”
于是,马车内就只剩下了一人一兔。
兔兔懵懵。
这怎么一个两个避之不及的,暴君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白荼在宗正晟怀中翻了一圈,仰头看向他,后知后觉,今日的暴君看着是有些心情不佳。
“嘤?”兔兔困惑。
这总不能还是她的锅吧?
可他这样深沉冷漠的目光,让白荼心头实在不舒服。
兔兔于是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技——卖萌!
但萌卖到一半,白荼便被宗正晟的直男言论打断了:“宗正小白,几日不见,你的毛倒是越掉越多了。”
兔兔低头,果然见宗正晟墨色的外袍上遍是自己的白色兔毛。
因为她方才想逗他开心,一直在他身上爬高攀低,这衣裳上粘到的兔毛就更多了。
兔兔委屈:冬天要到了嘛,她这是要脱下夏装换冬装啊!
被数落了掉毛的兔兔,之后一路也不愿意装软卖萌了。
李公公于是发现,怎么兔子已经回来了,今日陛下的心情还是很差呢?
“陛下,这是方才大理寺传来的消息。”应宗正晟要求,仵作验尸后的检验单要第一时间给皇宫送一份。
传来的消息中,可谓做实了宗正晟的猜想,鸿胪寺内被烧死的那对男女,经仵作检验,死亡时间早于起火时间。
这便佐证了宗正晟的猜测,此次火情,的确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白荼看他在看完检验单后脸色就更差了,不由疑惑,平日里即便是再棘手难办的政事,宗正晟也能够处理的游刃有余啊,怎么今日去了趟鸿胪寺,他却像是变了个人?
兔兔顾不得自己置气了,扯扯宗正晟的衣袖,希望吸引来他的目光。
而宗正晟深吸一口气,并未看白荼,而是对李公公道:“让朕独自待一会儿吧。”
李公公目露忧心,却终究并未说什么。
白荼犹豫了半响,决定厚脸皮地留下来。
暴君这一看情绪就不对劲嘛!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留下一人一兔。
宗正晟将手附在兔子身上,心中燥郁的情绪却得不到缓解。
即便这么多年了,宗正墨的所作所为他依旧历历在目,仅是回忆起那些过往,就足够他揪紧情绪。
可如今宗正墨在暗,他在明,一时间,他竟是如同当年一样,又陷入被动中。
正在宗正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时,他的指尖倏然一疼。
“嗷呜!”
只见百般打滚卖萌却无法赢得宗正晟关注的兔兔最终恼羞成怒,又拾起了自己‘一言不合就动口’的不良习惯。
而白荼也是真得很委屈。
他还要她怎样啊!
她念及旧情昨日选择站在他这边,可扭头这人就对她冷漠如斯,昨日她姑且当做是他面对她的人形尚不自在,可今日又怎么说嘛!
总不能真得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吧?
可她留下,不正是不愿辜负宗正晟对自己的在意吗?若宗正晟对她不理不睬,她何不跟着言生呢?
反正她只是想混吃等死,在苍月国混吃等死和在星云国混吃等死,除了身边的人不一样,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嗯?”宗正晟渐渐回神,这才察觉兔子低着头委屈巴巴的。
他顿时顾不得想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的兔子:“这是怎么了?”
兔兔松开口,红眼睛瞪他一下,而后挪了个地方又咬了一口。
还问她怎么了?难道不是他先冷落她的吗?
宗正晟纵然能根据神情判断兔子的情绪,也无法准确解读兔子想表达的细节。
眼看自己也想不明白哪里招惹了兔子,宗正晟只能蹙眉道:“不如,等下次你能变成人形了,再同朕说?”
说起来,他还没计较上次她无意中喊出的‘狗暴君’呢。
而白荼听了这话无疑是气上加气了!
下下下次你妹啊!
他何时见过吵架还能拖个几天再吵的?架就是要趁着如今正在气头上才吵得起来啊!
宗正晟挼了挼兔兔,尽量放软语气道:“不如,你将心意画出来?”
这法子宗正晟觉得可行,白荼却觉得……吵架的成本一下子都高了起来呢。
这交流起来的反射弧长到能走完别人整个吵架流程了!
小兔子气得都快要哭了。
怎么之前没发现,做兔子这么憋屈呢?
但眼看笔墨纸砚已经摆在自己眼前,白荼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放任机会溜走。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才不要做把委屈憋在心里的乖小兔呢!她就要无理取闹!就要撒泼打滚!
“……你慢点。”眼看兔子奋力一跃,险些直接扑到砚台上,宗正晟还是伸出手拦了一下。
他还不希望,宗正小白画完画之后就变成宗正小黑。
而兔兔坐在宣纸前沉思许久,最后却丢开了狼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