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也许这一生都难以抹平。”曾醉墨小声念叨着。
“曾晓娜觊觎曾氏公司的财产,一次次试图害你,而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自卫,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和财产,即便你的父亲在世也不会责怪你,所以不必自责,也没必要自责。”杨瑞峰知道曾醉墨目前的心境,所以慢声细语的劝慰她。
“希望我爸爸在天有灵,能够看到这些日子以来姑姑的所作所为!”曾醉墨轻声念叨着。
“曾汉夫先生会看到的,他不仅能看到你姑姑的所作所为,也能看见你所做的一切,而且我相信他分得清孰是孰非。”杨瑞峰用肯定的语气说。
“但愿如此!”曾醉墨喃喃自语。
车进入佗城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杨瑞峰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的把她送到了曾氏公司门口的停车坪上,俩人同时推门下车后,曾醉墨慢吞吞的问“到办公室坐一会儿吧?”
“不去了,我现在就打车回山间别墅,在那里静静的住一段时间,想走的时候再向你辞行。”杨瑞峰马上回答。
“今后真的不打算在这里工作了吗?”曾醉墨当然知道杨瑞峰的想法,可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和表情里流露出挽留的心意。
“曾晓娜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了,没有人再觊觎曾氏公司的资产,你也安全了,不必再过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我的余生区区几十年,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杨瑞峰慢慢的回答她。
“我和曾氏公司都需要你,到山间别墅好好住一段时间再谈走与不走的事情,好吗?”尽管还未到分别时,曾醉墨听到他刚才这番话,依然万分不舍。
“好、好的。”杨瑞峰点头答应,随即摆摆手转身走向车流人流如过江之鲫的佗城大道,拦下一辆出租车。
曾醉墨站在停车坪上看着杨瑞峰的背影,一直到他坐进出租车后消失在繁华街市上才收回目光,迟疑片刻后回头又看了一眼,这才迈开步子向那栋大楼走去。
杨瑞峰乘坐的出租车在盘山公路上跑了几十分钟后,来到了飞声大峡谷地段,他急忙吩咐司机停车,然后下来俯身仔仔细细的查看路面上,只见血迹从左向右一直进入山林,迟疑片刻后走了进去,沿着血迹搜寻曾晓娜,或者说寻找她的遗体。
往树林中走了几百米后,地面草丛里的血迹越来越少,断断续续、最终彻底消失,可是不见曾晓娜。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杨瑞峰一边轻声嘀咕着一边东张西望,接着坐在石头上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两口,看他紧皱眉头的样子,好像是在分析曾晓娜是死是活。
其实并非如此!
杨瑞峰考虑的是要不要循着踪迹继续搜寻曾晓娜的下落?搜下去,也许会有结果,可是面对结果怎么办?倘若曾晓娜没死,救她一命还是送她上路呢?
倘若救她,有悖曾醉墨的信任。如果送这个重伤的人上路,不合乎自己的做派与风格!
左右掂量几分钟后,杨瑞峰把烟蒂丢在地上用力碾灭,大步流星的走出丛林坐进出租车里继续前行,十几分钟后终于抵达山间别墅。
原本晴朗的天空霎时间乌云翻滚,天色昏暗,山风掠过树林和草丛,吹散了别墅里的落地窗帘,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杨瑞峰赶紧关门闭户,然后倚在沙发上回忆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禁不住长叹一声。
此时,千里之外的南部草原上响起一阵马蹄声,数百名身披铠甲、手持长矛的诺邦护卫兵乘马狂奔,距离驻在这里的西营兵勇的帐篷越来越近。
“兄弟,马上就要到了,做好准备啊!”诺邦紫阳宫大总管迷罗在大队人马中间,他看了看数百米外大大小小数百个帐篷,大声提醒身边的申桉。
“玄安手下的人无非一群乌合之众,个个爱财如命,无论对谁都没有忠诚之心,这种人最容易对付了,哈哈!”申桉说完轻轻一笑,语气和表情里显出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种人最狠毒,还是小心为好啊。”迷罗有些担心的劝告他。
“大总管,我轻视这种人,但是绝不会对他们掉以轻心。您放心,又足够的把握让他们乖乖听话。”申桉大声回答,话音落地,已经到了距离西营帐篷不远的地方。
就在迷罗和申桉四处张望,寻找西营大帐的时候,一队手持弓箭长矛的兵勇突然向这边跑过来,为首的还大声大气的呵斥着“什么人?站住,不许再往前走!”
“紫阳宫迷罗大总管奉上王吩咐前来西营处理要事,快去喊你们的头领出来。”申桉向前几步护着迷罗,同时摆出无比威严的架势大声回答。
“头领、我们的大头领玄安,还有幕僚马灵先生都回内城了,你们……”这些兵勇不认识迷罗大总管,但是见过常年护卫紫阳宫的申桉,正迟疑不定的说着,有个头戴钢盔、身披铠甲的人从帐篷里走出来往这边看了看,随即一溜小跑过来,正在说话的兵勇立刻闭嘴后退几步。
“哎吆吆,这不是迷罗大总管和申桉老弟嘛,您二位怎么来这里了?呵呵,披几给您二位行礼请安了,来、来,请到大帐里喝茶饮酒歇歇脚。”这位自称披几的头目认识迷罗和申桉,他一边大惊小怪的嚷嚷着一边弯腰行了个礼,然后快走几步扶着迷罗下马。
“我和申桉刚刚到这里,正要让兵勇去喊你们,你就来了,真巧啊!”迷罗慢慢的下来,拍着这家伙的肩膀说。
“您二位来的正好,哈哈,玄安大哥去内城了,这西营里我说了算,这就去喊兄弟们,咱们宰几只羊、拿几坛子好酒来大吃大喝一顿。”披几这人不拘礼,当着迷罗和申桉的面就敢这样说。
迷罗听完这句话瞅了瞅紧绷着脸的申桉,接着扭过头去盯着披几厉声训斥“放肆!什么叫玄安不再你说了就算?申桉就是上王委派来掌管西营的大首领,在他面前你也敢说了算吗?”
披几的笑脸顿时僵住,片刻后立马回过神来,这家伙迅速收起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单膝跪在草地上,低头大声说:“披几拜见大头领,今后有事请您尽管吩咐,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起来吧!”申桉站在距他几米远的地方受此一拜,随即用洪亮的声音说。
“谢谢大头领,请到大帐歇息。”披几真的不敢再放肆,这家伙站起来以后依然弯腰低头非常恭谨的说着,随即前面带路。
迷罗一边慢慢的随他往大帐那边走,一边慢声慢语的说:“上王把玄安留在了紫阳宫,但是西营不能无主,所以拍申桉前来就任大头领。一会儿你去召集大小头目到大帐里见新任大头领。”
“好的、好的,一定照办。”披几连声答应着。
不大会儿,披几恭恭敬敬的把迷罗和申桉请到大帐里,沏茶倒水后忙不迭的跑出去召集大小头目,随着他把近百个头目从一座座帐篷里喊出来,玄安被上王留在紫阳宫,另派申桉执掌西营的消息迅速传开了。
霎时间,玄安的心腹们惊讶错愕,满心不甘却无计可施,昔日与玄安不睦的头目个个眉开眼笑,当然了,还有些人置身事外,看上去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些人有的崔头丧气,有的怒目圆瞪,有的笑逐颜开,少数几个头目面无表情,总之个个神态迥异。他们三三两两走到大帐门口站住,等着申桉出来和大家见面。
“大头领,兄弟们都到齐来,在门外候着呢,您是不是跟大家说句话啊?”披几站在大帐门口弯着腰轻声问,话音未落,有些头目马上用鄙夷不屑的眼神瞅着他,但是还没人敢吭声。
稍停片刻,迷罗在前、申桉在后慢慢走出大帐,可是俩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质问“玄安大哥是西营头领,他不在这里,你们坐在大帐里喝茶,算怎么回事儿?”
迷罗和申桉看了看这个瘦高个儿,俩人对视一下,迷罗立刻反问“我问你,西营究竟是诺邦的西营,还是玄安的西营啊?”
“废话,甭管是诺邦的,还是玄安大哥的,这儿所有人只听玄安大哥的吩咐,你们算干啥的?”瘦高个挥舞着拳头大声吆喝。
“所有人都听玄安吩咐?好,你告诉我所有人是谁?”魁梧高大的申桉站在草地上大声喝问。
“只听玄安吩咐的人站出来,让我和申桉先生看一下!”迷罗立刻补充了一句。
话音落地,近百名大小头目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迟疑片刻后大约十几个人大大咧咧的走出人群站在了迷罗面前。
“我很理解你们与玄安之间情谊深厚,愿意与他相伴左右、听从他的号令,但是各位心里都很明白,西营是诺邦的,一切都得服从上王的安排,以前上王派玄安掌管西营,如今上王又派申桉先生来掌管西营大小事务,希望诸位服从上王,不要再一意孤行!”迷罗打算给这十几人个台阶,于是慢声细语、不急不躁的说着,希望他们听从劝告,顺坡下驴,以免一场杀戮。
“我们这些头目和兵勇们,多年来为了保护领地、抵御外敌出生入死,浴血奋战,如今万万没想到诺邦太平日子过了没几天就卸磨杀驴!谁知道你们在紫阳宫里跟上王进了什么谗言?谁知道他申桉掌管西营为了什么?说不定过几天他申桉就把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了……”瘦高个不仅没有听从迷罗的劝告,反而在近百名大小头目跟前走来走去、吆三喝四的怂恿挑唆。
申桉心里怒不可遏,却竭力保持冷静,考虑片刻后高举上王赐予的令剑大声说:“上王令剑在此,我申桉在此发誓,今后一定待诸位兄弟如手足,生死不负!”
“得了吧,别拿着上王的令剑吓唬我们这些兄弟,少说漂亮话。呵呵,兄弟们,走,咱们回内城,到紫阳宫里见上王请愿,坚决赶走这家伙。”瘦高个见申桉和迷罗好言相劝,更加蹬鼻子上脸,面对面指着申桉冷言冷语,还声嘶力竭的怂恿大小头目们离开草原去紫阳宫。
申桉紧皱眉头看了看迷罗,俩人四目相对、心领神会。然而就在申桉准备拔出令剑的那一刻,迷罗忽然间厉声呵斥瘦高个“我迷罗今日奉上王吩咐,前来向诸位宣布申桉掌管西营,不料你眼里不仅没有我这个紫阳宫大总管、没有申桉这个西营头领,居然还敢挑唆西营诸位头目兄弟。现在给你两分钟时间,倘若收回刚才的胡言乱语,既往不咎,否则立刻按照西营的规矩办事!”
大帐门前气氛顿时骤然紧张,已经站出来的十几个头目犹犹豫豫一番后,先后面向迷罗和申桉微微躬身表示听命,陆陆续续回到人群中,其中还有一个方脸大汉低声劝瘦高个说:“乌罗,既然是上王的安排,老老实实听从吧,别逞能了!”
“呸,你们这些墙头草,被这个破老头三言两语就吓破了胆子,真是没用的东西。今儿老子偏偏不信邪,我非得看看他们敢不敢砍了老子的脑袋!”叫乌罗的瘦高个张牙舞爪的辱骂回到人群中的头目们,还挥舞着拳头疯狂叫嚣。
“现在低头认错还可以饶恕你的狂妄无礼,倘若敢再放肆,马上就用上王令剑砍了你的脑袋!”尽管申桉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是他依然给瘦高个乌罗留了个退路,于是猛的拔出上王令剑大喝一声,随即步步向前靠近乌罗。
“乌罗,上王令剑在申桉手里,可以杀任何忤逆拗悖之人,不要不知好歹,现在退一步还来得及!”迷罗为了让诸位头目信服,再次大声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