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多谢!”檩佗接过来酒碗故作镇定的说着,可是担心酒里下了药,迟疑着不敢喝。
芦田子看出了他透了他的心事,微笑着拿过他手里的酒碗,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慢慢放下酒碗才大声大气的说:“我们是大老远来蒙亢部落办事儿的,留您喝酒,就是为了打听一个人,绝对没有害你之心,兄弟请放心!”
“我、我不是怀疑您的酒里面下了药,而是自己酒量浅,又有要事在身,所以不敢喝酒。几位想问啥事儿尽管说出来,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据实相告。”檩佗听了这番话悬着的心总算是轻松了许多,于是连忙弯腰陪着笑脸解释。
“刚才听你说奉大头领的吩咐去北边的部落里送信,那么大哥一定是蒙亢大头领身边的人了,对不对?”芦田子一边给他倒酒一边慢悠悠的问。
“嗯,是的、是的,我在大头领鞍前马后忙活了十几年,也算是他身边人。”檩佗连忙回答,借此向芦田子显示自己并非一般人物。
“您非常了解蒙亢大头领吗?”芦田子接着问。
“当然了,兄弟天天跟在大头领身边,大小事情都知道,兄弟有什么事情尽管问!”檩佗语速飞快的说着,还偷偷瞅了瞅芦田子的脸色。
“诺邦女王飞翎大半年前被废,仓皇出逃、不知踪迹,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打听她的下落,如果您知道,请一定实话实说。”芦田子声音平和的说着,眼睛却紧盯着竹化手里那把锋利的长刀。
檩佗听到这个问题暗暗吃惊,却竭力镇定下来佯装冥思苦想的模样儿。但是坐在马车里的夫人截然不同,她听了芦田子的话却大喜过望,没等檩佗回答就掀开车厢的布帘底气十足的说:“我知道这个人,她前几天还在月英宫的酒宴上见过这位叫飞翎的姑娘呢。”
芦田子和几位兄弟看着突然从马车里出来的夫人,见她不仅美貌绝伦、服饰精致,而且气质优雅、娴雅端庄,料想绝非等闲之辈。
“呵呵,多谢您据实相告,免去了我们的奔波之苦,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芦田子连忙弯腰拱手向夫人行礼,还极为谦逊有礼的说着。
“比你稍稍年长一点儿,称呼我荣大姐就行了。”夫人淡淡的说着,举手投足间显露出尊贵风范。
“荣大姐,我们还想问一下,飞翎现在是不是还在蒙亢部落。”芦田子没想到刚刚走进蒙亢部落的领地就遇上了知情人,心里十分高兴,于是急切的探听有关飞翎的消息。
“*,我们本来素不相识,今日在此萍水相逢,你无缘无故的问东问西,打听别人的行踪,我为什么要一一回答,总得给个说法吧?”夫人慢悠悠的说着,瞥了一眼满脸急切的芦田子。
“荣大姐,我们本来是诺邦西营的兵勇,前段时间被人陷害,诺邦上王不辨是非曲直,听信小人谗言,下令处死我们几个人。幸好老天有眼,兄弟们找了个机会逃出地牢,这段时间四处奔波打听飞翎女王的下落,想追随她打回诺邦,报仇雪恨。”芦田子按照大家事先商量好的说辞大声回答夫人,言语间表情里透着咬牙切齿的劲儿。
“*真是太年轻了,你声情并茂的说谎,却被我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呵呵,恕不奉陪!”夫人看了看刚才捶胸顿足的芦田子,说完这句话轻蔑一笑,随即转身要走。
“大姐、大姐,荣大姐,兄弟不对,一时糊涂才对您撒谎的,请谅解、请您听兄弟再说几句话,好不好?”好不容易遇上个知情人,芦田子费尽苦心扯谎却被人家马上识破,可他现在顾不上尴尬,也顾不上面子,一边拦住夫人一边连连赔礼道歉。
“好,说句实话吧!”夫人微微一笑轻声说。
“兄弟几个人的确是诺邦西营兵勇,近日奉首领申桉大哥吩咐,出来打听飞翎的下落,想抓住她带回诺邦处死,以免她兴风作浪,危害诺邦。”芦田子看着夫人据实相告。
“这次说的是真话!”夫人不以为然的念叨着。
“荣大姐好眼力,您怎么看出来的?对了,飞翎现在究竟在蒙亢部落的什么地方啊?”芦田子既好奇又心急,连声发问。
“你第一次撒谎说被人诬陷,诺邦上王要杀了你们,逃出地牢之后东躲西藏,四处打听飞翎的下落。可是瞧瞧你们个个吃的面色红润、穿的整洁得体,还有闲情逸致在路边烤肉吃、喝好酒,这哪里像四处逃窜的样子啊!”夫人一边轻声慢语的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芦田子和几个手下兄弟身上的衣服。
“大姐眼力过人,兄弟实在是佩服至极……”芦田子听了赶快连声奉承,不了夫人却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了他。
“不必捡说好听的说!我告诉你,你们那位被废了的女王飞翎就在蒙亢内城里,但是不在月英宫,和现在的蒙亢部落大头领暂时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今后几天内她很可能去月英宫拜访蒙亢部落大头领霍达。”夫人面色严肃,字斟句酌的对芦田子说。
“能不能告诉我们她具体在什么地方落脚吗?”芦田子弯着腰语气极为诚恳的追问。
“我只知道她在内城里面,这一点千真万确,不必质疑!但是不知道具体在何处落脚。完全可以肯定的是,飞翎不打算离开蒙亢部落,她留在内城的目的是,争取蒙亢部落大头领施以援手,帮她夺回诺邦紫阳宫的女王宝座。”夫人一字一顿的回答,极其严肃的语气和生态令人不能质疑他的话。
“多谢大姐指教,兄弟感激万分,但是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芦田子听懂了夫人刚才一番话,连连道谢以后稍稍迟疑片刻,这才轻声轻气的发文,但是刚刚开口就被夫人摆手打断了。
“我们素不相识,你不明白我为什么告诉你关于飞翎的事情,对吗?”夫人自信又有些得意的反问他。
“您神机妙算,一眼就看透了兄弟心里所想。”芦田子客客气气的回答。同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夫人,希望能得到她的解释。
“飞翎在蒙亢部落兴风作浪、蛊惑人心,害的我家破人亡,不得不流落四方,她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这样回答你,可以吗?你们几个人愿意相信我的话吗?”夫人紧皱眉头大声说完又连声追问。
“我们相信您的话,而且愿意尽绵薄之力,为您报仇雪恨。”芦田子谦恭的站在夫人面前低声说着。
“我和你们素不相识,而且只能告诉你们飞翎大概在什么地方,可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复仇呢?是随口说说,还是真心诚意的?”夫人用疑惑地语气问。
“听了刚才您说的话,虽然我暂时还不能确定您究竟是谁,但是我确信您一定是蒙亢部落里举足轻重的尊贵人物,被飞翎所害,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走他乡,所以凭着义气,诚心诚意的愿意帮您报仇雪恨,绝无虚言,日后我们的所作所为将会验证这个承诺。”芦田子一句一顿的回答。
“好,先谢了!”夫人轻声说着,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荣大姐,请告诉我您的真实身份,日后到何处可以拜见,可以吗?”芦田子紧追两步大声问。
“本名荣婉怜,蒙亢部落瑞家夫人,今后将常住北方蒙城。”夫人淡淡的说完这句话后大步走上马车,檩佗赶紧驾车飞快的离开这里,直到跑出去两三百米才稍稍松了口气。
“咱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不该告诉这伙人真实姓名和身份,更不该说出咱们的去向,免得日后惹麻烦。”马车过了艾草山顶峰的平坦地带,逐渐到了下坡路,檩佗一边牵着马小心翼翼的下山一边轻声抱怨着。
“这些人来蒙亢部落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抓飞翎,倘若他们真的能把飞翎除掉,也算是了结了我的心头大恨。要是他们诺邦上王够硬气,借着这个由头兴师动众前来讨伐,那就更好了。现在有机会见到这些人,应该表明咱们的身份,将来也许有用处。”夫人絮絮叨叨的解释说。
“看起来,你现在也是唯恐蒙亢部落不乱,哈哈!”檩佗拉着马小心翼翼的走下坡路,还不忘笑着调侃夫人。
“这个地方风云变幻,今天你做大头领,赶明儿说不定就成了刀下鬼。乱局并不完全是坏事儿,说不定啥时候就能找到从中渔利的好机会,你说是不是啊?”夫人慢吞吞的说着,还饶有兴致的问檩佗。
这家伙一时没听明白夫人的话,于是挠着头皮问“抓住什么样的机会?从什么地方获利?”
“据我分析,飞翎贼心不死,肯定会再去月英宫见霍达这个大头领,请求他帮自己夺回诺邦女王的宝座。而诺邦如今的上王得到消息以后也许会举兵讨伐,如此乱局之下能得到什么,那就得靠自己谋划喽!”夫人不紧不慢的嘀咕着,拉开车厢的帘子从山巅之上往北俯瞰,只见群山起伏跌宕、密林重峦叠嶂,几条江河在山谷里奔腾流淌。
檩佗听了这几句话,忽然觉得其中蕴含着飞黄腾达的机会,心里猛的豁然开朗,迟疑片刻后用力勒马让车停在了路边。
“怎么不走了啊?”夫人纳闷的问。
“如果咱们现在改道去诺邦紫阳宫面见上王,把飞翎在诺邦的所作所为告诉他,再劝他集中西营全部力量攻陷蒙亢内城,他将来说不定会把蒙亢部落交给我们。你说这事儿有可能吗?”檩佗突发奇想,坐在草地上念叨着问夫人。
“异想天开,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且就算是你的这个设想有朝一日能够成功,其中肯定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凶险丛生。”夫人脑子里飞快的考虑着檩佗刚才那几句话,随即慢吞吞的说着。很显然,这家伙大胆设想引起了她的兴趣,只是考虑到其中的风险太大,成败难料,夫人也是犹豫不定。
“去蒙城,过的是平平淡淡的小日子,不愁吃穿,也不可能大富大贵。去诺邦,注定实在惊涛骇浪的大风险中博弈,败了也许就一败涂地,可是万一成功,我们今生注定钟鸣鼎食啊。”檩佗显然也处在犹豫不决中,他坐在地上叼着雪茄絮絮叨叨的说着,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让夫人拿个主意。
“各有利弊,吉凶难料。”不知道夫人这会儿心里想什么,忽然说出这几个字。
“咱们先不说成功之后有多好,而是应该往最坏处做打算。假如去诺邦办这件大事儿失败了,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会不会有性命之忧?”檩佗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利弊,但是只提出了问题,没有考虑清楚后果是什么样子。
“假如我们去诺邦,见到了诺邦上王以后,首先应该先说清楚飞翎就在蒙亢部落内城里寻求大头领的帮助,意在卷土重来夺回女王宝座。然后再讲清楚她上下挑唆,搬弄是非,使我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最后恳求诺邦上王兴师动众大举讨伐蒙亢部落除掉飞翎。诺邦上王会不会按照咱们的意图去办还很难说。即便按照咱们的意图讨伐蒙亢部落失败了,也不该把怨气撒在咱们头上,而是……”夫人一边想一边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但是话没讲完就被打断了。
“总之一句话,咱们死不了,对不对?”檩佗急火火的大声问。
“对,无论成败,诺邦上王都没有理由处死咱们俩。”夫人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好、好,既然死不了,何不放手一搏呢?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该出手就出手,去诺邦吧!”檩佗下定决心后大声嚷嚷着说。
“要不要再仔细考虑考虑啊?”夫人迟疑不定的问他,看样子还有些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