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见到太后驾临,侍女连忙打起精神,小跑着上前行礼:“恭请太后安。”
“起吧。公主怎样了?”
尽管与连祯的一番对话,让冯太后身心俱疲,但想到云锦的伤势有了起色,她的脸上便洋溢着轻松的笑容。
“回太后的话,公主醒来之后,奴婢们便呈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细粥、汤水,可是公主说油油腻腻的,没胃口,只喝了半盅白水,便什么也不肯吃了。”
冯太后步子不停歇,嘴上呵斥着:“公主元气大伤,进补是必须的。你们这些奴婢太不经心了,公主不想吃,就得好好劝着,怎能由着她的性子?
侍女脸色大变,马上跪倒。脚下是鹅卵石,膝盖砸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请太后恕罪。”
瞥了侍女一眼,只见她深深地垂下头,掩住了脸庞,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浮起一阵怜惜,喝道:“有请罪的功夫,还不麻利地回去照料公主。怠慢了公主,仔细你的皮。”
明里是警告,暗里是维护。
侍女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又朝着冯太后磕了个头:“谢太后宽恕。”
冯太后挥挥手,便不再搭理她,径直朝着屋子里走去。
青铜连枝灯如同一株繁茂的大树,托举着莲花形的灯盏,圆润,错落有致。
灯火阑珊处,光晕层层叠叠,迷失了多少双眼睛。
云锦躺在床榻上,脸色略微苍白,发丝覆盖在玉枕上,有规律地呼吸着。
冯太后靠近、弯身,轻唤:“锦儿。”
云锦正是半梦半醒的混沌之中,眼皮动了动,缓慢而又费力地睁开双眼,好一会儿,才将视线的焦点集中在冯太后脸上:“祖母。”
她的声音微弱,带着沙哑,让人心生一股萧瑟之感。
冯太后握着云锦的手,冰冰凉凉的,好似没有温度一般。轻轻地摩挲,想要捂热,无奈自己的手也是毫无血气,说不清谁比谁更冷。
“祖母,我没事,您别担心。”
很贴心,很懂事的孩子。
冯太后心里的愧疚更重:“锦儿,是祖母不好,你不愿,我不该逼你……”
两鬓斑白的头发,青筋凸显的手背,眼底淡淡的青灰色,冯太后的憔悴云锦看在眼里,心里难过,勉强地支起身体:“祖母,我是您养大的,难道您会害我不成?是我自己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您别自责了。”
冯太后忙扶着云锦躺下,用丝帕轻擦着她额角微微的汗湿:“说话便说话,只管躺着,可别乱动。上官天青说你的身子伤到了根本,一定得好好养着,不能激动,不能受累。”
云锦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好,一切都听祖母的。这次回来我本想着用一个什么借口,好赖在祖母的毓秀宫。如今因祸得福,祖母您可不许赶我走呀。”
冯太后伸出食指刮了下云锦的鼻子:“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
“祖母这里最舒服了,我不想走。”
“你的屋子里东西都是现成的,住下来也好,亲自看着你,我也放心些。锦儿你现在觉得怎样?有没有哪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