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是一本书,每一页,都有不同的故事。无论有再多的伤感、快乐、唏嘘、不舍,终于还是要翻页。
就如同天气晴了,树叶绿了,花朵开了,没有人可以阻挡自然的规律。脚步始终是朝前走,目光始终是向着远方。
忠睿亲王妥协了,叶绍天沉寂了,工匠们炼制出琉璃了……
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从京城传来的一条消息,冯太后染病,病势沉重。
那时,云锦正在琉璃工坊。
共同经历过困境,人总是特别团结。
工匠们夜以继日地工作,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更大,更坚固的工坊又重新矗立着。仿佛在述说着一种打不垮,杀不死的坚韧精神。
见证着工匠们将千奇百怪的元素加入原料中,有动物的血液,植物的汁液,有珍珠、翡翠、玛瑙磨成的粉末……最后,经历了水与火试炼的琉璃呈现出多样的色彩,美轮美奂,独一无二。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琉璃,但每一次,都会被它的美丽所惊艳。
文竹心急火燎地赶来,她向来留在府中看守门户,基本不会到工坊里来,到底什么事情叫她这样着急?
还不待云锦开口问,文竹便已经开口说道:“公主,京城来人了,说是太后病重,让您赶紧回京城一趟。”
云锦心中一沉,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来人是谁?”
“兵部侍郎,冯菽,冯大人。”
冯家的人。
看来冯太后的状况似乎不好,否则冯家不会急匆匆地派人来。
“祖母的身体向来康健。我离京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冯大人到底是怎么说的?”
文竹早没了往日的沉稳,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水。
她是冯家的家生子,从小便被送到冯太后的毓秀宫,虽然被冯太后指派服侍云锦,但对冯太后还是十分崇敬。
“冯大人说,太后先是偶感风寒,然后郁结于心,身体便一直抱恙。汤药、补品吃了许多,本来眼见着将要痊愈,不料端午的时候,宫中夜宴,太后高兴,多喝了两杯,吃了半只粽子,夜里又吹了冷风,病症便又卷土重来,而且越发严重。”
“什么偶感风寒?什么郁结于心?到底谁惹祖母不痛快了?”云锦哪里还坐得住,连忙吩咐道:“你们赶紧收拾东西,马上随我回京。”
“是,公主。我出来的时候,已经命人通知孙将军,还让招娣带人收拾您回京的物品。您放心,她虽然伺候您的日子不长,但手脚还算麻利,不会耽搁功夫。”
云锦点点头,自言自语:“这就好,这就好。”
冯太后可以说是云锦最牵挂的人。也许是缘分,云锦对她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密的、信任的感情。
这种感情,云锦对长庆帝,林淑妃,都不曾有过。
咬着唇,抑制着越来越扩大的不安,云锦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燕羿风就站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担心,小全逝世尚且让她如此难过,何况是一手将她养大的冯太后。
伸手拥住她的肩,似乎要给予她力量一般。
燕羿风柔声安慰:“别着急。人吃五谷杂粮,哪能没个三病五灾。冯大人想来是担心太过,将病情夸大了。宫里御医一大堆,再不济,连祯身边还有个上官天青呢。你想想,当初连祯,还有你,都只剩一口气,被他救了回来。冯太后的病症,上官天青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本来心慌意乱的云锦听得燕羿风的话,想了想,觉得还挺有道理的,紧绷着的心微微地放松着,扯了扯嘴角,很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燕羿风,陶城的事务繁杂,千头万绪,辛苦你了。所有的决定,你做主便可。”
燕羿风的眼眸亮晶晶的,深深地看她:“只要你信得过我。”说完,他转头对老丁说:“把琉璃璧封存好,让公主带回京城,敬献太后。”
琉璃璧,是老丁最得意的作品。圆形的璧身晶莹通透,雕龙刻凤。内里多种颜色融汇,交织,光彩夺目,称得上是琉璃之中的珍品。
他的细心,让云锦感动:“燕羿风,谢谢你。”
“你我之间,又何须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