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复战败身死的消息传来,永平侯悲痛欲绝,水米不进,三天之后,便支持不住,病倒了。
连国大军两位主将,一死一病,顿时群龙无首,士气一时低到了冰点。
消息被马不停蹄地传回京城,春雷轰鸣一般震惊了连国朝堂。
看着脸色不善的长庆帝,正在为国库银子短缺,粮草不足之事吵得不可开交的文官们顿时敛息静气,沉默不语。
而齐军乘着连军低落慌乱之际,又突袭了角城,幸好镇南将军姜成早有防范,才抵挡住了齐军的攻击。
军情危在旦夕。
齐军来势汹汹,丝毫不留余地,长庆帝派出的两拨求和使者甚至被齐国扣押了。
长庆帝悲愤莫名,他虽然不能称得上是雄才大略,但也不会软弱到连祖宗留下的家业都看管不住。
不再理会任何人的反对,长庆帝发下三道旨:
封安东王连祯为护国大元帅,掌虎符,领镇北军十万,驰援。
举国之力,保障前线粮草的充足。
不再求和,一战到底。
郭复的遗体扶灵回京。
永平侯拖着病体,身着白衣,颤颤巍巍,亲自相送。
北风冽冽,吹乱了永平侯的一头灰白头发。
转天,永平侯病势越发沉重,昏睡的时间多,清醒的时间少。他交出镇西军铜兵符,被送回陶城休养。
以上,被太史令记录于国史。
真实的情况是:
郭复的父亲郭汝,是东省永盛侯古鑫的侯府总管。郭家几代,都为永盛侯效力,兢兢业业,深得永盛侯的信任。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郭汝为了子孙的前程和自家的名声,也花银子买了个六品虚职。
四侯定下的弑君计划,很详细,很庞大。
任何事都需要人来操作。办事的人越多,相率就越高,但知道的人越少,就意味着越安全。
郭汝便是永盛侯这边具体事务的经办者。所有的步骤,永盛侯当面向他交代,由他联系、串联。
刚开始,郭汝并不知道做这些事的目的,随着越来越深入,越来越隐秘,郭汝已经预感到了不妙,但自己已经涉入太深,根本无法抽身。何况主子的吩咐,奴才怎敢不从?
郭汝这个人很机灵,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了,但儿子,是必须要保住的。
他留了个心眼,将许多细节的证据悄悄留下,将当时还十分年幼的郭复送入军中。
为了给郭复寻到一个靠山,郭汝几乎耗费了半副身家,打通层层关节,终于在殷赫身边,寻了个位置。
弑君事成。
与此事有关的人被永盛侯以十分隐秘的手段一个个除去,其中就包括郭复的父亲郭汝。
郭复在军中一天天长大。但资质平平,并未得殷赫的青眼。
他好高骛远,喜爱冒险,却又不满现实。眼见一同从军的战友们纷纷加官进爵,心里开始不平衡。
有人会为了名利铤而走险。
郭复实在是辜负了父亲当初为他的一片苦心。若是有血性的汉子,必会为父亲报仇。而他竟拿着父亲交给他的永盛侯弑君的罪证为要挟,要求得到永盛侯的帮助。
永盛侯以为当年之事已经高枕无忧之时,猛然出来一个郭复。他不禁又惊又怒,当下就想把他杀了灭口。
但郭复已经不在是当年的家奴郭汝,他在军中挂了号,又是殷赫身边的人,无端端地突然死了,怎能不叫人怀疑。
不能激怒他,否则撕破脸对双方都没有好处,毕竟弑君之罪,诛十族。
于是永盛侯与其他三侯互通消息,决定先稳住郭复,再寻找机会除去他。
从此郭复在军中开始平步青云。
齐连大战,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