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拂面,裹挟着闷热的空气。
可盛星回的身体,却像是被冻僵了一样,从头到脚趾都是冰凉的。
她走出维氏博拍卖公司的大门。
一切的真相好像都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的拍卖公司里放着沐川用过的剑,他对一切古时的习惯跟她一样,还有他对她习惯的记载。
唯独一样,就是他对她的情。
暂不论他细作身份暴露之前,两个人是至交好友,是无话不谈的君子之交。
在朝堂上,沐川是她的左膀右臂,替她解决所有杂事,让她可以更专心地治理国家。
下了朝,他们可以是把酒寻欢的同伴,也可以是倾心畅谈的良师益友。
但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绝没有半点越界。
可他的双眸里,如今却写满了对她的占有。
甚至不惜以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得到她。
或许沐川的本质就是毁灭。
正如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就毁掉了齐南国。眼下他正在一步步计划着毁掉蒋家,毁掉仲臣集团。
有可能沐川最后的目标,依然是毁掉盛星回。
她心里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不由得赶紧转身。
突然,她的手被人紧紧攥住。
盛星回一回头,就看到满脸焦急的蒋煜。
“你怎么来了?”
“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不到你,想到你会在这里,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他喘着粗气,急得满头大汗。
不等她回答,对方又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出什么事了吗?”
那一个霎那。
盛星回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被吓到了。
眼前这个人和沐川毫无差别,她忽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惊恐着收回自己的手,她下意识地就想要跑开。
可是蒋煜眼疾手快,再次拉住了她,劝说道:“你别走。”
“你要是不愿意跟我说,那我走。你先回半月湾好不好。”说着,他渐渐松开她的手。
盛星回却站在原地,不再跑了。
她瞬间就分清楚了,站在她旁边的人,不是沐川。
这种一下子就能分清楚的能力,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总之,她知道,蒋煜就是蒋煜,不是任何人。
看她没有动,他又尝试着跟她沟通,“能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的心突然抽痛起来。
如鲠伺候,让她无法开口说出一个字。
她只能冷冷地回应一句,“这是我的事,你不要管了。”
“是关于季北川的吗?”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越界。”
一句话,像是彻底将她和蒋煜的世界剥离开。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沐川一样,他们同样有着不与人说的过往。
可蒋煜不一样,先不说他应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他能不能接受盛星回这样的奇怪的身份都未可知。
盛星回又怎么可能开口跟他倾诉呢。
所以,她长叹一口气,转身看向了蒋煜。撒谎道:“我是来找季北川的。”
“一想到他接近我,可能是为了对付你,我就实在是生气。尤其是他还开了那样一家饭店。”
蒋煜对于她今天晚上的奇怪,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
他只是下意识地否认道:“他不是为了对付我,而接近你。”
“从一开始他接近你,就只是为了你。甚至他所有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这话,他自己都忘记重复了几遍。
可眼前人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无法相信的样子。
她到底是在怀疑自己,还是在怀疑其他什么?
蒋煜越想越觉得奇怪。
只是,他什么都没有问。他太明白了,只要是盛星回不想说的,就是拿扳手都不可能撬开她的嘴。
他也相信总有一天,她回主动告诉自己的。
“星回,我们回家吧。”
说着他牵起了她的手,两个人在月光下漫步。
蒋煜能感觉得出她的心不在焉。
却也只是安静地拉着她的手,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良久后,她突然站定在原地。
“蒋煜,你想知道沐川是谁吗?”
她承认,那是一个冲动。让自己说出了那样的话。
可当看到他眼底的动容时,那份冲动化作一种动力,让她有了勇气。
旁边的人紧紧牵着她的手。
不答反问,“告诉我之后,一切都不会变吗?”
“你我还会想现在这样?”
盛星回心中的凝重和不安,在听见他问出这种幼稚的话时,像是被一阵狂风,吹的烟消云散。
她偏头迎上他的视线,随后微微颔首。
蒋煜反而扬起下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反复确认,“你确定吗?”
“我可不想到时候为了一个小小的秘密,丢了你。那对我来说简直是得不偿失。”
他边说边靠近,从牵着一只手,再慢慢将人拥进怀里。
两个人站在街道旁,路灯下。
平常的就像是一对普通情侣,恩爱炙热。
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时候,该有多好?
盛星回心里一遍遍这样感叹着。
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沐川有什么能力,能将云城的风雨搅动成什么样子。
她眼下还在困惑,离开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样至少能让无辜的人远离这场战争。
“星回,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嗯?”
她的神游被叫了回来。
这下子,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他环进了臂弯里。他的手交叉着抱她,总有种莫名的安去感。
盛星回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胸口处。
此刻,她厌倦了从前的一切。
她似乎只想做一个普通又简单的人。可以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
她还可以跟不讨厌的人待在一起。
不想被束缚,不想被管教。
可沐川的出现,让她会回想起从前一切不开心的时刻。
盛星回主动抬起手,回应了他的拥抱。两只手抓着他的衣服,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半晌后,她的声音闷闷地。
说了一句,“季北川就是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