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氏博是云城最大的艺术品收藏拍卖公司。
除了一些现代艺术品以外,大部分的藏品都是极其罕见的珍贵古董。
盛星回来到地方,跟着前台直接走到了季北川的办公室。
一进门,那种古香古色的设计,立刻让她感到心情愉悦。
“季先生,好久不见。”
季北川听见来人,赶紧从木椅上起身迎接,脸上带笑道:“我以为盛小姐会失约呢。”
对方穿着一身休闲黑衣,脖子上悬挂着紫檀珠串。手里的骨扇还是上一次见到的那把。
整个人气质清淡疏离,却又不会让人感到距离感。
盛星回随着他走了进去。
她环视了一圈,越看越喜欢,每一处都让她无端有种熟悉的感觉。
似乎很久都没有看过这些陈设摆件了。
想想蒋煜家里那毫无生气的装修,她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的。
季北川领着她坐到了书桌旁的茶台上。
木质的茶台摆放着棋盘和茶具,不远处还焚着檀香。
青烟寥寥,蓦地让人身心舒畅。
盛星回一座定,便忍不住猛然吸了吸鼻子,当反应过来时,她很惊讶的问道:“季先生这香可是月支香?”
季北川摇了摇手中的扇,颔首认可。
“没想到盛小姐不仅对古玩字画那么了解,就连这香道都有了解?”
她勾嘴一笑,撒谎道:“略有涉猎。”
月支香是从前焚在她内殿中的一种香,因为能驱赶蛇虫,所以每逢夏日时分,宫人们总会焚上一些。
而今再闻到,她既熟悉,又错愕。
“那不知茶道小姐是否也有所涉猎呢?”季北川的声音,牵回了她的思绪。
说着,他熟练地端起茶台上的紫砂壶,斟了两杯热茶放到她的面前。
“盛小姐请尝尝。”
盛星回先是举杯闻了闻,才张口慢慢品尝。
一盏之后,眉头不禁轻皱一下,“入口茶香尚浓,可灌喉时茉莉花的香味冲淡了茶香。”
“我不甚喜欢花茶。还请季先生见谅。”
对方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但很快他敛起了表情。
又似疑惑,似感叹地说,“我以为女孩子们都会喜欢花茶。盛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面对这般殷勤,她也没有反感。
两个人围坐一处品茶谈香,倒是很有共同话题。
聊了良久后,盛星回才开口直言了此行的目的。
“季先生,其实今天来除了赴约以外,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下周我的一位亲戚过生辰,想要在季先生这里寻一件礼物。”
季北川总是微笑着,看上去很亲切。
他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她去到另一个地方。
两个人来到展示厅,他有事临时被叫走,留下盛星回一个人在这偌大的展示厅里寻找合眼的礼物。
她踱步往里走,边走边寻。
突然,面前一个很宽的展示柜让她停下了脚步。
里面展示着的,是一把古剑。
整个纯铜镀金的外壳上雕刻出了一副山水画。剑穗很新,或许早已经更换过好几次了。
她忽地想起自己第一次送人礼物,送的便是这把长剑。
就是这收礼之人,她不想再回忆。
“盛小姐眼光果然非凡。这是眼下我手里最值钱的藏品了。”
季北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
抱着手循循继续,“据说这是齐南国大将的佩剑,当时收这剑时,可是花费了大价钱。”
“不是大将,是国师。”
盛星回打断了她,一时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很多。
但声音终究是平静又冷漠的。
身后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原来是国师。不过这礼物送人,是不是不大合适。”
终于,她转了个身,嘴角微微一勾,“不合适。这佩剑的主人卖主求荣,不值得拿他的佩剑当展品。”
说完她离开了展示柜。
季北川也不纠结,跟在她的身后又问,“盛小姐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你可以告诉我。”
“没有,我没有见过那个亲戚,随便挑一个就行。”
这话倒是让人停了下来。
他反问道:“盛小姐不知道送礼的人是谁?”
盛星回很坦荡地耸了耸肩,“蒋煜的大伯父,我从未见过。不知道对方的喜好。”
“但我猜测,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贵价的东西吧。”
“蒋煜是仲臣集团的蒋总吗?”
“盛小姐跟蒋总也认识吗?”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调很轻和,让她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盛星回不仅没有否认,还直言道:“他是我丈夫。”
隐去了‘契约’二字。
可对方的反应却很是诧异,“蒋总是盛小姐的丈夫?”
她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转身时轻声细雨地说了一句,“是啊,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不止你,我相信所有听到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我只是从来没听说过蒋总已婚的事,听盛小姐那么说完,有些惊讶而已。”
停顿片刻,他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这话倒是有几分逾越了。
盛星回再次停下了脚步,抱手看向对方。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面对着季北川也实在发不出火。
于是只能古井无波地说道:“季先生,我们先选礼物吧。”
话已至此,他便知自己失礼了。
两个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选定了最后的礼物。
临走前,他送她到车上时又拦住问,“盛小姐,我可以叫你星回吗?”
她显然有些不乐意。
毕竟跟他的关系,还远远没有好到可以互道名字的时候。
可不等她开口,人再次解释,“或者直接叫你的名字。总觉得先生小姐的,实在是有些不熟悉,像是陌生人。”
这话倒是让她笑了出来,肯定道:“确实。”
“那我叫你季北川?”
只见人兴兴点头,又替她关上了车门,目送着人离开。
可盛星回的车一开,季北川的脸上笑意不再。
他远远地望着汽车,目光中是藏不住的痛苦。
看了很久,似乎夕阳西下。
车的影子早已经消失了,他才收回视线。
拿出手机,向一个号码发送了,’盛星回‘,三个字。
随后,他再次看着载着盛星回的车消失的方向,满目悲悯又忧伤地说,“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