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盛星回站在八楼的窗边往外看。落地玻璃外的景色很好。
白雪皑皑的城市总有些浪漫的气质，纷飞的雪花不断从她的眼前飘过。
可是，她的注意力却放在了这些高楼林立的大厦间。
从前习惯了俯瞰，如今却不得不抬头仰视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里的人。
盛星回费尽心思，结果却好像跟她想象的总有些许出入。
她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照片，还有刚才沈昌说的话。
刚才在办公室里，她有点失态。
因为在她的计划里，沈昌一定会在确定了她和程轶淮的关系之后，开始各种立刻威逼利诱。
然后她认错服软，顺理成章成为他们的人。
只不过，所有的一切都跟她计划的完全不同。
就连她手里的这张偷拍照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拍下来的。
正当她思绪杂乱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罗策。
让她坐电梯上顶楼，还告诉她了一个密码0808。
盛星回鬼使神差地坐上了电梯，按下了这几个吉祥的数字。
再次来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口，一切似乎变得不大一样了。
所有秘书看到她时，脸上都洋溢着温柔和煦的笑容。
不禁让她很不适应。
盛星回自顾走到了蒋煜的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此时的蒋煜正在开视频电话，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看到来人，他没有挪动一下。
只有眼珠稍微转了转，看了她一眼。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窗边，定睛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同样一栋楼，却因为高度，有了不一样的景色。
从34楼看下去，周围所有的建筑都在它之下，诠释了什么为俯视众人。
盛星回很喜欢这个角度，更习惯这个宽敞又明亮办公室。
她不禁想回头看一眼那个宽阔的办公桌时，不小心对上了蒋煜的目光。
一瞬间，四目相对。
她依然无言。
他却像是慌了神似得，目光迅速闪避着看回了电脑。
良久，他的视频会议终于开完。
蒋煜踱步朝她走了过来，“你是唯一一个站在这里不害怕的人。”
“蒋总的办公室里，来过很多人？”
他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两个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在窗边欣赏了一会儿雪景。
盛星回主动打破沉默，“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所以才特意叫她上来的。
不过，他又好像并不是那么好奇。
只见盛星回拿出了一张照片，循循解释。
“这个拍摄的位置，并不是昨天那两个人。”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的人在监视我们。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说话间，她的情绪突然起伏不定。
这样的状态，他是第一次见。
蒋煜的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定睛地观察着她。
“沈昌说什么了？”
“他让我继续调查商务部私相授受的事情，最好是有一锤定音的证据。而他将会替我保守我和程轶淮的秘密。”
蒋煜了然点头。
却没有继续帮她分析沈昌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眼下她的状态并不足够冷静，说得太多也未必有用。
于是，他岔开了话题。
“刚才看你一直在看窗外，在想什么？”
盛星回抱手长叹一口气，毫不避讳地回答，“我在想，什么时候我才能坐到你这个位置。用跟你一样的办公室。”
只听见身旁的人轻笑一声。
她恼着回头。
看到蒋煜脸上的笑意时，她便知道对方肯定没什么好话。
没等她阻止，对方讪讪开口，“随时都可以。”
“我正好缺一个私人助理。你可以24小时贴身跟着我。”
“住口。”
盛星回眉头一蹙，仿佛又恢复了平日里对他这些话厌烦的状态。
蒋煜也不再调侃，而是收敛起了笑，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你知道仲臣集团的发展史吗？”
也不知怎么的，他想跟她聊聊天。
可他能聊的话题，实在少得可怜。他的一生中，所有最重要的事情里，似乎都跟仲0臣集团有关。
盛星回也跟着坐了过去。
两个人就像在家里一样，并肩而坐，距离不远。
“从前的蒋家在云城，只是没落的一个家族，靠着几个不赚钱的小工厂，勉强维持着生计。”
“直到我父母亲的结合。他们两个人都迫切地想从家族企业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于是，他们共同创立了仲臣。”
“那个时候的仲臣不过是一间小小的贸易公司，员工也少得可怜。但是靠着他们两个人一单一单的跑业务，仲臣的实力变得越来越大。”
“后来，两个人逐步把家族企业吸纳入内，又强势改制。才初步形成了如今的仲臣集团。而原先在家族中的管理者，他们也并没有抛弃掉。”
盛星回听的很认真，也很入迷。
蒋煜看到她的样子便安心继续。
“直到我五岁的时候，我的父母亲发生车祸离开了，之后家族里的管理者们才露出了他们最可怕的嘴脸。”
他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可盛星回还是扭头看了过去。
一时间，她的眉头莫名挤在了一起，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仲臣集团唯一的接班人，他们每天来看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我签署各种授权合同。然后让他们到外面争得头破血流。”
“最后的结果是，我只仅剩下了担任总裁的资格，却没有仲臣集团的股份。”
盛星回压低了声音，“所以，外面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当初她了解公司的时候，只觉得这故事虽然吸引人，但太过虚幻了。
蒋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办公室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他再次开口，“当初答应爷爷娶你，也是为了集团的利益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话坦白，并不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相反的，她会很认同自己。
盛星回赞许的点头，“你该如此做的。”
她的反应跟他猜想的一样，而自己心中那无端的压力也一瞬释然。
蒋煜轻轻一笑，又问，“还想再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