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江封予身体蜷缩在洗手台下，身前是一大片脏污，身后是冰冷的墙壁。
闭着眼睛，浑身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哀鸣。
那么大一把药，眼睛都不眨，就那么塞进了嘴里。
单是想一想，苏眠就剜心一样的疼痛。
忍不住抽噎。
江封予往前走了一步，沈陌宸立刻往他和苏眠中间一插，挡住了苏眠。
“有……有什么话好好说啊，不许动手动脚，那啥，赵警官还在呢，你可别知法犯法。”
江封予喉结滚动了一下，深邃的眸子里好像碎了什么东西，看着苏眠的后背，低低的叫了一声，“苏眠……”
苏眠没吭声，她现在也没办法吭声，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声音来。
眼泪无声的流。
顺着脸颊落在嘴角。
苏眠心想，原来怼怼说，人难过的时候眼泪是苦的，是真的。
很苦，特别苦。
比她吃过的所有药都苦。
苏眠苦的再也没忍住，双手抱腿往下蹲，把头藏到腿间，痛哭了起来。
江封予绕过沈陌宸往前走，又被沈陌宸张开胳膊拦着，终于把视线从苏眠身上挪回来。
四目相对。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一个不肯退。
一个不肯让。
沈陌宸回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下的苏眠，眼眶有些发红，沉沉的吐了一口气，咬着牙对江封予说，“如果做不到让我姐姐不伤心，就趁早离开她。”
江封予喉结颤了一下，依旧没说话。
沈陌宸低低的骂了一声，“操，你就不能给我个承诺，让我放心把我姐交给你吗？”
“沈小姐请留步！”
赵警官的大嗓门来的突兀。
沈陌宸直接被吓了一跳，拧着眉看向赵警官，又顺着赵警官的脚步落在苏瑜身上。
沈亦修和苏瑜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
反正两个人现在又恢复了之前的甜蜜模样。
但沈陌宸知道，沈亦修所有的大度都是假象。
没人比沈亦修更小心眼的人了。
苏瑜一次一次的举动，无疑是在沈亦修高傲的自尊上踩踏。
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是摔碎了的镜子。
裂缝只会越来越大。
哪怕是黏上，裂缝也不会消失。
除非从根部解决，重新溶解。
但到那个时候，镜子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镜子了。
就在沈陌宸思考的顺当，江封予已经到了苏眠的跟前。
男人高大的身子慢慢的蹲下。
什么也没做。
只是陪着苏眠。
苏眠红着眼抬起头看了江封予一眼，抽抽搭搭道：“我还没原谅你，离我远点！”
说完，就打了一个小小的哭嗝。
江封予唇瓣动了一下，点点头，挪了一厘米。
深邃的眸子盯着苏眠，像是在询问，好了吗？
真的就是一厘米。
如果不是江封予脸上的表情太正经，她都怀疑江封予是故意的了。
江封予见苏眠一脸的一言难尽。
皱眉。
不情不愿的又挪了一厘米。
再看向苏眠的时候，执着的眸子清清楚楚的写着：不能再多了！
苏眠：“……”
沈陌宸简直没眼看。
老成的叹息了一口气。
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去赵警官那里给苏瑜上眼药水去了。
“赵警官，发生了什么事啊？”
赵警官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沈陌宸，又将视线转向江封予。
见江封予实在顾不上这边，啧了一声，烦躁的摘了警帽，在头发上抓了一把，再把警帽戴正。
把沈陌宸拉到一旁，斟酌着开口道：“沈先生的意思是想私了，让我问问你们这边的意见……”
“不可能！”
沈陌宸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
开玩笑。
他早就看苏瑜不顺眼了，占着他姐的身份，还来欺负他姐。
上次就已经警告过她了，还是屡教不改。
如果这次再放了她，岂不是助纣为虐，助长她下次还欺负人的歪风邪气？
“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走法律程序，我们这边不接受私下调节，谢谢。”
沈陌宸说话的音量没有压低，就是专门让沈亦修和苏瑜听见的。
“沈陌宸！”
苏瑜气的差点跳脚，要不是沈亦修拉着她，她都想扑过去找沈陌宸拼命了。
“你为什么老是和我过不去！”
“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沈陌宸都要被苏瑜的话气笑了，“是你在和我们过不去，还是我们和你过不去？”
“我……”
苏瑜眸光闪了闪，“我只是和苏眠开玩笑……”
“玩笑？你可别逗了！”
沈陌宸冷笑一声，“别说我们不熟，还没到开玩笑那一步，就算是到了，有你这么开玩笑的？”
见苏瑜不说话，沈陌宸厌恶的摆了摆手，“行了，我跟你这种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赵警官，麻烦您赶紧带走，该怎么走流程怎么走流程，我们这边全权配合，最好是能重判个几年的……”
沈陌宸说着看了苏瑜一眼，蓦地扬唇一笑，“也让某人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苏瑜脚下一软，连忙抓住了沈亦修的胳膊。
沈亦修在苏瑜的手上拍了拍，看了沈陌宸一眼，又转向赵警官。
“听赵警官刚才说，诽谤罪一般情况下，是需要本罪属告诉才会处理。所谓的告诉才处理，是指需要被害人来告发，法院才会受理，否则不予受理，而且是需要到人民法院提起刑事诉讼？”
沈亦修说完，赵警官诧异了一下，他刚才也不过是在沈亦修问的时候随口提了一下，没想到沈亦修就能一个字不差的背下来。
赵警官连忙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赵警官的意思是还有其它特殊情况？”
沈陌宸最会抓话里的漏洞，听赵警官这么说，就知道还有下文。
赵警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应道：“对，也有特殊情况，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比如因诽谤引起被害人死亡的，引起当地群众公愤的……”
赵警官还没说完，沈陌宸猛的在手上拍了一下，道：“那没跑了，沈小姐可不就是这特殊情况。”
沈亦修面色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