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双眼亮晶晶的，板着江封予的脸左看右看，满意的不行，“这也太犯规了吧？怎么会这么可爱！”
江封予：“……”
就，不是很想说话。
苏眠把梳子递给江封予，也从梳妆盒里拿了一个黑色的皮筋递给江封予，“现在轮到你给我扎了，扎好看一点。”
江封予一直藏在裤兜里的手，哪怕坐着都不敢掏出来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他越是着急，越是想要控制住，就越是抖的厉害。
以至于就连苏眠都发现了江封予的不对劲。
“我不会。”
江封予咬着牙，左手猛的摁在了裤兜外面，尽量让自己的面目表情看起来不要那么难堪，苍白的唇勾起一抹笑，“你饿了没，昨天晚上说饿也没吃饭，阿姨炖了粥在火上炜着……”
“你怎么了？”
苏眠打断江封予，眼圈已经开始泛红。
“没怎么啊，就是饿了，对，饿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江封予笑的很好看，比平常要灿烂一万倍，说完也不等苏眠，噌的从梳妆椅上站起来，招呼着苏眠就要往外走。
因为太着急，步伐有些大，现在又是大白天，饶是江封予极力控制，两步过后也没办法再继续往外走。
苏眠一把拉出了江封予藏在裤兜里的手，江封予死死的攥着掌心不让苏眠看。
苏眠一根一根的手指头往外掰，只不过刚开了一根手指，就露出了好几条蜈蚣一般的疤痕。
江封予叹息了一口气，知道是瞒不住了，才不得不放松了自己的手，任由着苏眠拉着打量，故作轻松道：“很难看是不是？”
苏眠摇了摇头，咬着牙，还是从喉咙里溢出哽咽声。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江封予往回收了一下自己的手，又被苏眠抓住，眼睁睁的看着苏眠捧起那只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亲了一下，又放在自己脸边蹭了蹭，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沾在脸上，打湿了他的手。
江封予的手好像被烫伤了一样。
眼底的厌恶，却因为苏眠的动作化作了震惊，随即是动容。
“还有哪里？”
苏眠一哭多了，说话就带着鼻音，软软的，像是糯米团子，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江封予知道，苏眠是心疼他。
可苏眠越是心疼，他就越不舍得。
就好像反弹一样，苏眠心疼十分，反弹到他身上心疼苏眠就达到了二十分，三十分，甚至更多。
“没有了。”
江封予叹息了一口气，用没被苏眠抓着的左手给苏眠擦眼泪，“别哭了。”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苏眠声音低到几近不可闻，“如果我没发现，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是说打算就隐瞒一辈子？”
江封予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能瞒住你几天我就知足了，一辈子更是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才不过第一天就被发现了。
“还伤了哪？”
苏眠红着眼圈在江封予身上上下打量，一边擦眼泪，脸上摆出一副严肃又气势汹汹的样子，“想好了再说，别骗我。”
江封予仍旧沉默。
其实他现在沉默也已经没多大用处了。
腿上的伤比手上的更难掩藏，以前就是仗着苏眠压根不会往哪方面想，琢磨着能装多久的正常人就装多久的正常人，到时候就算是苏眠看出来什么，他也可以找个别的什么借口，腿麻之类的。
可苏眠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那些谎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苏眠松开江封予的右手，手背狠狠的在眼睛上擦了擦，睡衣的袖子上都被眼泪阴湿了一大片。
江封予看着苏眠从枕头底下翻手机，顿时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
往苏眠跟前走了一步，攥住了苏眠的手。
苏眠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着江封予从她手中拿走手机，还以为江封予不想让她给墨染打电话，本来就红的眼圈，更是委屈的含了眼泪，仿佛眼睛一眨，就能掉下来。
“你别以为抢了我手机，我就不能问了，我还有嘴，还有腿，我现在就去找墨染，我……”
江封予左手揽着苏眠的肩膀，右手抓住了苏眠的手。
苏眠本来还在挣扎，感觉到江封予掌心厚厚的疤痕还有虽然努力控制，却还在不停颤抖的右手，一下子不敢动了，明知道已经结疤，还是怕蹭到他的伤口处让他疼。
“腿。”
江封予闭了闭眼睛，又说道：“右腿。”
一听到答案，苏眠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江封予向来对苏眠的哭就手足无措，反手抱着苏眠，不停的拍着，又笨拙的用大拇指擦拭苏眠脸上的眼泪。
轻声哄着：“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别哭了好不好？”
苏眠摇头，从江封予怀抱里出来，蹲在江封予跟前，用手轻轻的在江封予的腿上碰了一下，哑着嗓子问：“哪里？”
“小腿。”
江封予抓着苏眠的手，放在了伤口处，向下摁了一下，隔着裤子也能感受到底下的疤痕。
苏眠的手往回抽，被江封予拦住，笑道：“已经不疼了，别害怕。”
苏眠哭的嘴唇都是麻的，“怎么会不疼呢？”
一定很疼。
“真的，不疼了，不信你再摁摁，真的好了。”
苏眠见江封予还想拉着她的手过去摁伤口，心下一急，猛的抽了出来。
江封予看到自己已经空了的掌心，楞了一下，腿上传来凉凉的感觉，江封予低头，见苏眠已经挽起他的裤腿，抬手摸上了他的枪口。
子弹留下来的伤痕比手掌上的伤痕更难看。
江封予腿刚一动，就被苏眠制止住，“别动，让我摸摸。”
她认真的描绘着伤口留下来的疤痕，眼泪就没停过，是不是的用另一只袖子擦一擦眼泪，半个袖子都湿的不能要了。
这下子不仅仅是眼睛，就连鼻子，脸，眉头都是红的。
唇瓣还在抑制不住的发抖。
“你这话容易让人想歪……”
江封予刚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就被苏眠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心里啧了一声，悻悻的闭上嘴巴，不敢在言语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