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江封予，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一件小事，但对于一向缺乏安全感的苏眠来说，无疑于最让她感到安心的举动。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江封予的问话，苏眠摇了摇头，眼睛却始终没舍得从男人脸上挪开。
就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江封予故意这么问，却没傻白甜的真的往自己的脸上摸。
他对苏眠太了解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对于苏眠重新爱上他。
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可真等到苏眠开窍，江封予又开始害怕了。
怕重蹈覆辙。
那种没办法对任何人言说的情绪压在胸腔，让他几欲窒息。
明知道不应该，偏偏舍不得放手。
江封予真怕自己熬不到最后就疯了。
“你怎么了？”
听到苏眠的问话，江封予“恩？”了一声，笑了笑，“怎么突然这么问？”
苏眠用手比划了一下，斟酌着用词道：“你脸色……不太好。”
其实何止是不太好，而是太不好。
江封予深邃的眸子盯着苏眠没说话，可那双眼睛里却仿佛饱含了千言万语。
苏眠心猛的一滞，莫名其妙的眼眶酸了一下，有些想哭。
像是要掩饰自己的情绪，苏眠翻了个身，背对着江封予，闷闷的声音传来，“几点了？”
江封予抬起手腕看了一下，伸手为苏眠向下拽了一下被子，怕苏眠的脸憋在里面不舒服，温声道：“凌晨三点多，时间还早，要再睡一会吗？”
苏眠点了点头，想起来江封予看不到，连忙应道：“恩。”
江封予在苏眠的头顶揉了一下，“晚安。”
病房里的灯光早已经换上了柔和的小夜灯，昏黄朦胧的灯光照在病床上，既不会让人觉得太亮影响睡眠，又不会因为全关掉房间的灯什么也看不到而惶恐。
苏眠似乎闻到了房间里淡淡的香橙味。
很好闻。
原本她才刚刚睡醒，又经历了刚才比较大的情绪波动，是有些睡不着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苏眠现在竟然有些困了。
可能是灯光太暖，也可能是她知道江封予就守在她身边，又或者是熟悉的香橙味道让她感到舒适。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好。
刚才莫名升起的那股情绪慢慢的消散，苏眠睡着的时候，唇角无意识下都是向上翘起的。
江封予站在病床边看了苏眠很久，一直到脚都开始发麻。
才绕着病床走到苏眠面向的方向，轻轻的脱掉鞋子，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上去。
夜晚的病房安静的似乎都能听到江封予腕表里秒针的声音。
咔嚓咔嚓。
江封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瞪到眼睛都发红发酸，还是没能让自己入睡。
像是放弃自我抵抗。
江封予终于伸手将苏眠捞进了自己的怀抱。
苏眠睡的好好的，突然被挪动，不满的嘟囔了一下，双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像是生了气的小猫在亮爪子。
江封予将苏眠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的捏了几下。
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
真好。
五点多的时候，天刚刚亮，太阳都没有升起。
沈陌宸就来了。
一双眼睛爬满了血丝，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还是昨天的那身。
一看就是一宿没睡。
江封予淡淡的看了沈陌宸一眼，指了指还在睡觉的苏眠，对着沈陌宸扬了扬下巴，示意沈陌宸和他出去说。
沈陌宸点了点头，又贪恋的看了看苏眠，才跟在江封予身后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江封予选的地方还是昨天和陆宴谈话的地方。
栏杆上被抠掉的漆皮还没来得及补，江封予低头在自己手指甲上看了看，指甲剪的圆润整齐，干干净净，好似昨天所经历的事不过是一场梦。
其实说梦也不算错。
本来就已经过去了，该放下的。
身体负荷已经够多了，再多他会承受不了，墨染也不止一次的和他提过，心思太重并不是好事，不利于病情的治疗。
可放下又哪是那么容易的。
没有亲身经历过，怎么知道当时的绝望和痛苦？
“我已经把证据都提交了上去了，就那小子作死的样子，根本不用我出手，他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
沈陌宸双手交叉搭在栏杆上，这句话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小孩子发脾气一般咒骂了半晌，颤着手从兜里掏了一盒烟出来，用嘴叼了一根。
“要不是在警察局里不好动手，我非他妈弄死他不可。”
要不是亲眼看见，谁能想到天底下还真有张强那样的泼皮无赖。
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在犯罪。
满嘴的狗屁，还敢恶人先告状。
一口咬定他和苏眠是两情相悦，双方都是自愿的。
那对奇葩夫妻更是让他刮目相看，还真敢给张强做伪证。
“操了！”
沈陌宸打火机好几次都没点燃，气的当场破口大骂，完全没了平日里小公子的高贵儒雅。
一只手从一侧伸了过来，江封予从沈陌宸手中拿走烟和打火机，给沈陌宸点燃，也给自己燃了一根。
男人微微倾身靠在栏杆上，俊美的脸庞被灰蓝色的烟雾笼罩，沈陌宸一时摸不准江封予到底在想什么。
沈陌宸心理烦躁的不行。
但凡一想起昨天调查得到的消息，他的心就疼的一缩一缩的。
他姐姐那么好一个人，他们都凭什么那么欺负她？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情况，所以才让我去？”
沈陌宸重重的吸了一口烟，因为吸的太急，呛了一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眼睛越来越红，眼角逐渐被泪水打湿。
“这烟真呛，一点都不好抽！”
沈陌宸自嘲的笑了笑，抬手在眼角摁了摁，将手中的香烟撵灭，却没扔，在手指间攥着一点一点掐着玩。
江封予一口一口的吸着口中的烟，好似根本不在乎沈陌宸是真的被烟呛的掉泪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