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就像你渴望一件东西很久了，却怎么也得不到，就在你彻底失望，决定要放弃的时候，那个东西不费吹灰之力的突然得到了。
那种既难以置信，又兴奋却又夹杂着害怕的感觉。
所以这算是功夫不负苦心人，她终于等到江封予肯对她敞开心扉了吗？
苏眠翻动资料的速度很慢很慢，好像每一个字都要停留好半天。
可能是里面的内容涉及到很多专业词汇，苏眠读起来有些晦涩难懂。
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要通过查手机百科，最后还是一知半解。
饶是这样，苏眠也看的很认真。
墨染借着端茶杯喝水的动作一直在观察苏眠，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苏眠看资料，墨染看苏眠。
就在这样诡异安静的环境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窗外的太阳渐渐的西斜，再到全部隐入云层。
漫天的红霞被幕布一般的天空取代。
苏眠连墨染中途起身开灯都没注意到。
大概是苏眠进来的时间太久，沈陌宸还是不放心。
站在门口贴着耳朵听了好一会，也没听到里面的动静。
没忍住敲了敲门。
墨染看了苏眠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起身开了门，却是挡在门口，没有任何让沈陌宸进来的意思。
沈陌宸脚步一顿，“我姐姐呢？”
墨染抱胸看了沈陌宸好一会，差点把沈陌宸看的发毛，微微侧开了点身体，用下巴给沈陌宸示意了一下。
沈陌宸视线在苏眠身上上上下下的扫了几遍，确认苏眠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墨染觉得有些好笑，“怎么，难不成还以为我会吃了她？”
沈陌宸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没吭声。
沈陌宸虽然也认识墨染，但是也没和陆时一样和墨染那么熟。
见过几次面，但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
毕竟墨染很少出现在大众视线，仅有的几次也有陆宴陪着，陆宴爱妻如命，亦步亦趋，就跟个护食的大狼狗一样，谁敢靠近都咬谁。
除了陆时不长眼非要和陆宴过不去之外，很少有人触陆宴的眉头。
所以真正算起来，这次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说的第一句话。
“墨姐姐快别说笑了。”
沈陌宸笑了笑，露出一对尖尖的小虎牙，看起来可爱的不行。
墨染突然就有点手痒了，想揉揉眼前的少年。
可是又怕突然吓到他。
“你和你姐姐长的蛮像的。”
墨染指尖撵了撵，突如其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沈陌宸听到很开心，是肉眼可见的那种开心，笑的眼睛都成了月牙。
“大家都这么说。”
墨染回头看了苏眠一眼，不知道是房间里太热，还是苏眠看的太忘我，帽子已经被她摘下来扔到了桌子上，又被胳膊反复的蹭，掉在了办公桌边缘，要掉不掉的，好像随随便便一阵风就能让它落在地下。
苏眠本来和沈陌宸就长的挺像的，现在又剃成了短发。
原本的五六分，现在也有了七八分。
苏眠五官更偏精致一些，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完美无瑕。
看起来比沈陌宸还要小。
“墨姐姐这边还需要多久？”
因为墨染无心的一句话，沈陌宸有种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消失的感觉。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沈陌宸又看了看苏眠，道：“墨姐姐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带一份上来，打扰您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有时间，我和我姐请您和陆宴哥吃饭。”
墨染应了一声，“给你姐带一份就行，我的一会有人送过来。”
沈陌宸楞了一下，对上墨染似笑非笑的目光，立刻明白了过来。
沈陌宸离开后，墨染去了一趟卫生间，等她回来，时间刚刚好，苏眠也看完了。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墨染也没打断苏眠，从办公桌里拿了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两个人互不打扰。
良久，久到墨染以为苏眠不会再开口的时候，苏眠嘶哑的声音传来，直接把墨染吓了一跳。
“他的病，多久了？”
“你嗓子怎么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苏眠楞了一下，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一张口还是那个动静，嘶哑的好像要失声一样。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这样了。”
苏眠苦笑了一声，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墨染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笔尖在纸上点了点，开口，“可能受刺激太大了吧，可以理解。”
“等会出去找陆宴拿点药，多想一点开心的事，别总是压抑着自己。”
苏眠点了点头，目光直直的看着墨染。
墨染叹了一口气，“病例报告你应该都看了。”
苏眠又点点头，“可是报告的时间是几个月前……”
“具体他发病是什么时间，我也不清楚，等我知道的时候，他的病已经挺严重的了。”
墨染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突然就这样了，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如果不是我恰好有事去找他，他估计还瞒着呢。”
苏眠心一颤，原来墨染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才知道的。
“他的病……”
苏眠实在是说不出那几个字，好像每一个字都是刀子一样，在舌头里翻滚，扎的她满口都是鲜血。
“schizophrenia。”
墨染吐出一串英文，想到苏眠的出身，张了张唇，连忙道：“中文名精神分裂。”
“是一种病因未名的精神病。”
墨染好似没看到苏眠已经把手中的资料捏的卷了边，自顾自的说道：“多发群体是青壮年，常见病因为，家族史，环境因素，疾病，压力或者是心理等因素。”
“常见症状有幻觉，妄想，易激怒，抑郁以及焦虑，认知缺陷。”
苏眠把墨染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反复在脑子里琢磨，脸色越来越苍白，到最后唇瓣都有些颤抖。
涉及到专业知识，墨染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精神分裂患者的临床症状复杂多样，即使同一个患者在不同阶段不同病期也可能表现出不同的症状。”
“感知障碍，思维障碍，情感障碍，认知功能障碍。”
“思维障碍？”
尽管苏眠查了很多，可从墨染嘴里说出来的很多东西，她还是听不明白。
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
苏眠越听越焦虑，不自觉的又开始啃咬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