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陆时大口的喘了几下,额头上满是冷汗,摇了摇头,“没事,或许是我看错了。”
“怎么会是她呢?不可能的,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时喃喃,说完在苏眠肩膀拍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等会卫彦那小子应该会过来送鸡汤,江封予已经醒了,我就不进去了,有事电话联系。”
苏眠眼睁睁的看着陆时跑出帝天大门口,上车,追着沈亦修的车子离去,半晌,收回目光,落在倒在地上的自行车上,蓝白的车身,像是大海和蓝天,车筐整个的歪了,车链子也掉了,鸡汤站在车尾灯上,蒙上了一层油污。
江封予出来的时候,苏眠还在给自行车上链子,两只手黑漆漆的,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捡来的木棍,木棍上也黑漆漆的都是车油。
“我来吧!”
江封予叹息了一口气,从苏眠手里拿走木棍,轻轻往上一勾一挑,再转动了几下脚蹬,链子咔嚓一声就回答了转轴上。
苏眠看了一眼,对江封予比了个大拇指。
江封予低低的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手帕要给苏眠擦手。
苏眠摇了摇头,躲了一下,“太脏了,弄到手帕上洗不掉的。”
江封予眸光深了几分,不由分说的抓住了苏眠的手,给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拭。
机油沾到手上挺难弄掉的。
即使用洗手液也不一定全能洗掉,更何况只是单纯的用手帕擦。
眼看着江封予眉头越拧越紧,苏眠笑了笑,“去洗洗吧。”
……
洗完手出来的时候,苏眠还是没忍住给墨染打了个电话问江封予的情况。
再三确定江封予没问题之后,苏眠才把心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
一路无话。
江封予的车子刚抵达帝景,陆时的车子就到了。
仿佛知道陆时会过来一样。
江封予对苏眠说:“你先上去,我和陆时有话要说。”
苏眠楞了一下,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时又恢复了本性,笑着对苏眠招了招手,甜腻腻的叫:“小眠眠。”
仿佛刚才的惊慌失措是她的错觉一样。
苏眠应了一声,眼看着陆时钻进江封予的车子里,沉吟了片刻,转身往帝景走。
大概也就过了二三分钟。
苏眠等的电梯还没到。
陆时和江封予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面色都不太好看。
苏眠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连忙别过了脸。
这时候电梯正好到了,苏眠假装听不到陆时在叫她小眠眠,快速的按下了电梯关闭键,直到电梯向上,数字开始跳动,苏眠才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心跳。
胃里好像在痉挛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电梯里的密闭空间空气不太好,苏眠突然有些想吐。
电梯一停下来,苏眠快速的跑进了走廊的卫生间。
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江封予和陆时。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苏眠身体往后一藏,紧紧的贴在墙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个准话,如果真心喜欢苏眠,作为兄弟,我肯定选择退出,祝福你们百年好合,但是如果你不喜欢她,那就请你离她远一点,不娶何撩?”
陆时一边嚷嚷着,一边跟在江封予身后进了办公室。
苏眠眸光狠狠的一颤,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样,挪动脚步,到了江封予的办公室门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时一时疏忽,办公室的门留了一条缝隙。
两个人的交谈声,顺着门缝爬进苏眠的耳朵。
苏眠就像是一个人分成了两半。
一半劝说着别再偷听了,快走。
另一半却在叫嚣直接冲进去质问。
陆时又说了很多话,无非都是在问江封予到底喜不喜欢苏眠。
为什么对苏眠这么好?
苏眠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江封予的声音。
一颗心从高高悬起到慢慢的下沉再到直接跌落谷底,需要多长时间。
苏眠现在可以准确的给出时间。
只需要一秒钟。
从江封予开口的那一刻。
“欠她的,补偿而已。”
苏眠用力的捂住嘴,还是溢出了一丝呜咽。
江封予攥着签字笔的手一颤,在文件上划出一大条黑线。
陆时眸光闪烁了一下,咄咄逼人道:“所以,其实你并不爱她,对吗?”
江封予猛的抬头,和陆时四目相对。
陆时毫不退缩。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江封予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恢复了一汪深潭,用没有起伏不含任何感情的第三者口吻,把他和苏眠的第一次相遇的情景说了一遍。
停顿了一下,最后一句,声音微不可闻的颤了一下,低声道:“说好了欠她一个人情的。”
苏眠靠在墙上,仰着头,无声的笑了一声。
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
陆时站在落地窗前,直到再也看不到苏眠的身影,啧了一声,“我也走了。”
在替江封予关上办公室门的时候,陆时顿了一下,“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陆时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江封予都在埋头工作。
好像不知疲倦一样。
一直到签字笔划出的最后一笔颜色变成白色,在文件上留下一道不带颜色的划痕。
江封予低咒了一声,猛的把签字笔扔在地下,一下子推翻了办公桌,满桌子的文件乱飞,一地的凌乱。
苏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帝景,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完全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在走,等她停下脚步,看到眼前的长椅时,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陆时找到苏眠的时候,苏眠已经没在哭了,手里拿着一片枫树叶,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咦,小眠眠,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苏眠手下的动作一僵,慢慢的抬起头,看向陆时,扯了扯唇角,低声道:“是啊,好巧。”
陆时笑了笑,故作疑问:“怎么眼睛这么红?哭过了?”
“没有,眼睛里进了沙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