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公主假意未听懂,想以此岔开话题。
可那皇后,却偏没打算放过她。
在身旁嬷嬷搀扶下,皇后直接从凤椅上起身,款款而下。
走至祈宁公主身前,牵起她的一只手,接着又看向祈宁公主身旁的林淮安,示意他过来。
待林淮安走过来后,皇后同样抓住他一只手。
看着祈宁公主和林淮安两人,她眼中满是慈爱,像是个只为儿女操心的母亲,苦口婆心地说道:“祈宁啊,本宫当年之所以让陛下给你和淮安赐婚,就是因为淮安和你一样,自小便没有娘!”
“你们都是本宫看着长大的,都是本宫的好孩子,若是能早些定下这人生大事,想来你母妃在天下,也应当安心了!”
皇后这话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明了了。
说完后,还将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十指相触,祈宁公主心头升起一阵莫名的抗拒来!
她眉头紧缩,抬头看去却见那林淮安,脸上皆是笑意。
也是!
这婚约一早便定下,能早些履行,他确实应当高兴!
他们这御赐的婚姻,人人赞叹天作之合,叹公主端庄大方,叹公子翩翩少年郎!
她曾经也是这么想,贵为公主,自出生起,一切便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包括婚事!
能嫁给个谦逊之人,还对自己日后前程有所帮助,她理应高兴和满足!
这也是她当时答应下这婚事的原因!
这仅仅半年,为何一切都似乎变了?
她好似,并不想成婚了……
见祈宁公主没有反抗,皇后脸上笑容更甚,正欲接着开口。
忽然哐当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直接将皇后的话打断。
循声望去,只见那原本摆放好的花瓶,此时掉落在地,碎成一地残渣。
而花瓶旁边,站着一个男子。
样貌俊秀,却是仆从打扮。
此时正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面对着众人耸了耸肩道:“这花瓶自己无端掉落,你说是不是宛贵妃娘娘在天有灵,不同意这婚事,掉落花瓶,来提醒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皇后脸色瞬间变了。
她看着江衍,怒目圆睁地道:“哪里来的狗奴才?敢扰乱本宫宴会!”
“来人,给本宫把这奴才拖下去,即刻杖毙!”
凤颜大怒,侍卫即刻赶来。
“慢!”
祈宁公主也将手从皇后手中挣脱开来,上前两步,直接挡在江衍身前:“母后,这是儿臣府上的内史,是儿臣带他来的!”
一听这话,皇后面上的不悦更甚。
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那被祈宁公主护在身后的小奴才,双目中不由得闪过一道寒芒。
这小奴才不就是那在抡才大典上,帮祈宁公主赢下比赛之人吗?
传言,这小奴才与祈宁公主有染,乃是她豢养的男宠。
身处后宫,听了太多的风言风语,皇后先前本是不信的。
毕竟只是个小奴才,那梁祈宁眼比天高,如何看得上?
可如今,看祈宁公主这般维护这小奴才,她忽然有些信了。
若非有特殊关系,又如何会这般相护?
打量之际,空气也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有些诡异!
林淮安见此,上前一步,对着皇后拱了拱手道:“姑母莫怪,这江内史,是我让他们放进来的!”
“海城之行,江内史救过公主,臣一直想找机会感谢江内史,这才自作主张!”
他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样。
皇后瞬间心疼的皱起眉头,拍了拍林淮安的手,道:“你这孩子啊,打小就善良!”
说完,又转头看向祈宁公主,面色即刻严肃起来:“祈宁啊,这奴才虽对你有恩,但奴就是奴,你身为公主,这主仆关系,还是要分清了!”
“若他有功便论功行赏即可,日日带在身边,像什么事?”
她板着脸训斥,说完还觉不满,又道:“再者,你与淮安婚约人尽皆知,这让一个男仆跟在身旁,旁人看了,如何想淮安,又如何想你?”
“身为公主,要知礼义廉耻,你要知道,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整个皇家的脸面……”
她喋喋不休,几乎没完没了。
看似是为祈宁公主好,实际上每一句,都带着训斥。
而祈宁公主却只是微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听着。
这般样子,看的江衍心中一疼。
他的女人是九天上的月亮,清冷独立又矜贵自傲,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当即开口,直接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娘娘莫要怪公主,是我死皮赖脸的赖在公主身边,与公主无关!”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那些嫔妃们平日养在这深宫之中,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小奴才,不禁议论纷纷。
“这小奴才真是不要命了,竟敢这么跟皇后娘娘说话!”
“是啊,能当上内史也算不易,可惜是个没规矩的,顶撞皇后,怕是难逃一死了!”
“我听说祈宁公主与她身边一个奴才关系暧昧,莫不是就是这个?难怪,这般护着祈宁公主!”
祈宁公主也猛地抬头,看向江衍。
扯了扯他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而江衍,就像是没听到那些声音一般,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两人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没逃过皇后的眼睛。
皇后目光一沉,声音已然冷了下来。
“大胆刁奴,你也配与本宫说话?”
话音落下,又朝身后侍卫冷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将这狗奴才给本宫带下去!”
侍卫再次上前,眼见就要抓住江衍,祈宁公主再次上前阻拦。
“母后,是儿臣执意带江衍前来,与他无关,你要罚,便罚儿臣吧!”
她的这番动作,却让皇后怒火更甚。
直接使了个眼色,几个嬷嬷便牵制住了祈宁公主。
其中一人说道:“公主殿下,这种没规没矩的狗奴才,留在身边也无用,皇后这般做,也是想帮公主管教下人,还请公主莫要枉费娘娘一片好心!”
祈宁公主听这话,心头更急。
她连忙朝江衍示意,示意他赶紧低头认错。
却见江衍依旧站在原地,一脸淡然。
纵使身边围满侍卫,也丝毫不惧,反而慢条斯理地说道:“皇后娘娘为后宫之主,要教训我一个奴才,自是轻而易举!”
“只是,在抡才大典之上,我三生有幸,得陛下夸赞,海城回来之后,陛下也嘱咐公主,要好好待我!”
“而今,我身为内史,不过是陪在公主身侧做分内之事,却死在娘娘的凤栖宫内,这事若是陛下知道,怕是会不悦吧!”
皇后本要回凤位,听到这话,不由得身子一僵。
猛然转过头来,眼神一横,厉声呵斥道:“你敢威胁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