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往事涌上心头
满庭芬芳2025-07-02 19:453,740

孟若画“噔噔噔“地快步上了楼,一关了房门,就把自己投到苹果绿的软绵绵的布艺沙发里不想动弹了。她又累又愧,今天晚上真是太丢脸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那么狼狈的时候竟然遇到一个自己快要忘记的人,他们并没有见过面,只是通过一次电话而己,那个人叫什么,魏旭阳,他怎么就那么聪明,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孟若画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那个叫魏旭阳的男人大脑是台复读机,记录了自己的声音。

  哎,都怪自己今天太得意忘形了,花店生意略一好转,竟跑出去吃饭庆祝,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庆祝的,一顿饭花掉四十八元钱,还遇到一个知道自己糗事的人,他知道自己那么多的隐私呢!这个城市那么大,知道她隐私的就这一个人,偏偏今天就遇到了,两个人的工作地点近在咫尺,既然他今天认出了自己,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真是尴尬。自己真是太脑残了,明明知道那个人的工作室就在自己花店附近,怎么能把自己的隐私告诉他呢?那天自己是真的太伤心了吧!

  可是今天呢,她叹了口气,原本应是几个月里最开心的一天,但是妈妈的一通电话,又把她打回原形,妈妈打电话是问她要钱的,可她哪里还有什么钱呢?离婚时杨子臻给了她五十万,这五十万了结了他们十年的夫妻关系,她毫不犹豫地拿着五十万离开生活了三十二年的N市,她是没有力气在那个城市活下去了,她在那个城市挣扎了将近半生的光阴,最后还是不得不逃离。

  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来了Z市,在Z市偏僻的北区按揭了一套一室一厅的精装修房子,盘下了这个花店,然后五十万就所剩无几了,她还有什么钱给父母和哥哥呢?而且她也知道,无论她给他们多少钱,他们也不会满足,她离开N市,就是想离他们远一点,让自己喘口气,因为他们,孟若画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为什么孟若画的人生如此悲惨呢?原本该是最亲的一些人,却竟是她最想逃离的人。

  孟若画出生的时候,她的哥哥已经六岁了,她父母并没打算再生一个孩子,所以孟若画的出生纯粹是个意外,因为她的到来是个意外,于是父母连给她起名字都懒得动脑筋,直到满月报户口时才看着墙上的画历临时想了个名字“孟画“。没成想上户口时他父亲刚一张口说出“孟画“这个名字,办理户口的派出所小姑娘就笑了,建议她父亲再换个名字:“这个名字不太合适,小姑娘长大了被人撵着‘梦话,梦话’的叫,多难为情。“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可是她父亲一没什么文化,二也不想费脑筋,在派出所吭哧半天没个头绪,办户口的姑娘看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合适的名字,就建议他父亲在画字前面加个若字,于是她就叫了孟若画这个名字。

  她的父母都是街道工厂的普通工人,文化程度不高,都是勉强初中毕了业,重男轻女的思想很严重,孟若画从小到大没有体会到父母的爱。从懂事起,她看得最多的是父母在吵架,生活中的任何一件事都能成为父母吵架的导火索,父母把精力大都用在吵架上了,仅余的一点也都给了哥哥,这样也挺好,她的耳朵可以清静一些了。

  孟若画害怕自己的父母,尤其是父亲。记忆里,父亲常常隔三差五的在外留宿不回家,这也是他和母亲常常吵架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不回家才吵架还是老吵架才不回家呢?小时候孟若画想不通也不敢问。可是她父母爱吵架是事实,她也因此小有名气,邻居的大爷大妈见了她总是半玩笑半认真地问一句:“画,你爸爸妈妈今天没吵架吧?“听见这话,她总是羞得低了头,一路小跑往家赶,可是快到家了,她的腿也软了,她放慢步子,屏住呼吸,如果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她会情不自禁地暗暗松口气,家里没声音,今天爸妈应该没吵架,也没打架,她可以安心地回家了。如果家里有动静,就有可能是父母发生矛盾了,她就乖乖地去家附近的街心公园,在街心公园的石桌石椅上写作业,写完作业再悄悄溜回家,通常这时爸妈已经吵完架了。一年四季,孟若画最怕父母冬天吵架,因为天实在太冷。

  终于有一天她明白了父亲为什么隔三差五的不回家,那一年她才十岁,有一天晚上,父亲又是很晚还没回来,母亲便又出去找父亲,若画已经习以为常,这是她家经常上演的戏码,她知道接下来的一定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地吵闹,哭声、骂声、摔东西的声音一定又会充斥她的耳膜,为什么她的父母就不能像人家的父母那样好好的过日子呢?

  那一晚她母亲快天亮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脸上还包了厚厚的纱布,回来之后她就不声不响地睡下了,一直到第二天孟若画下午放学回来,妈妈才起了床,对着来看她的大姨说:“这一次我是真的不能跟那个混蛋过下去了,他竟然为了外面的野女人把我打成这样。”

  “离吧,离吧,当年我和父母都不同意你嫁跳给孟晓明那个混蛋,你明知他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又喜欢和女人勾三搭四、不清不楚,还硬往火炕里跳,现在终于尝到苦头了,男人长得好有什么用,人好才行。“大姨看了若画一眼:“你看你这些年日子过的,不光把自已耽误了,你看看,孩子跟着你们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若画一听,眼泪“哗地流了下来,今天,她已经啃了两顿的馒头了,她不怕啃馒头,可她怕父母吵架。

  也许离婚是个好办法,只有分开了父母才会不吵架。如果爸妈真的离婚了,自己就跟妈妈过,孟若画心里想。她知道妈妈太不容易了,她也知道妈妈内心其实很疼她,只是没有精力管她,有爸爸那样一个不争气的丈夫已经够她受的了。

  可是父母并没有离婚,离婚已经成为他们的口头禅,每次吵架总说要离婚,可是最终也都没离。既然不想离婚,为什么不能好好过呢?

  孟若画没见过父母相亲相爱地相处过,在不吵架的日子里,父亲就是家里的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稍不如意就给母亲脸色看,看着母亲小心翼翼伺候父亲的模样,孟若画就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结婚,我长大决不结婚!

  父亲还爱喝酒,晚饭时常要喝几杯酒,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不酒菜,依然喝得满脸通红,满嘴胡话,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父亲那一副醉熏熏的嘴脸,孟若画便心生厌恶,母亲当年怎么这么没眼光,嫁了这样一个抽烟、喝酒、赌博……不赚钱,不养家,一无事处的男人呢?

  在孟若画的眼里,她的母亲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人,温柔善良、话不多,也略有姿色,人很勤快,记忆里的母亲手脚都没有闲住过,家里虽然穷了些,但是却也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若画上四年级的时候,爸爸妈妈所在的街道工厂就倒闭了,她母亲开了一家服装店,既卖服装也给人家修改,缝补衣服,为了节约开支,店里店外都是她一个人忙碌,可是娶了这样的一个好女人,也没阻挡住她父亲到处拈花惹草。

  那些跟她父亲鬼混的女人图她父亲什么呢?孟若画真是不明白。她只能这样想,天下的女人并非她母亲是傻瓜。

  可是孟若画不想做那样的傻瓜。她要拥有一个和她母亲不一样的人生。

  孟若画学习很勤奋,虽然她常常因为父母吵架打架不愿回家,只能在街心公园写作业,学习,但她是一个勤奋的姑娘,她的学习成绩是出类拔萃的。她一直知道,她学习越勤奋,离她母亲的生活就越远。小学一毕业,她就考上了她们当地最好的中学,那所学校是寄宿制的,她终于可以离开父母了。

  离开了父母,孟若画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学习努力,成绩优异,人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大她六岁的哥哥却成了父母的心病。从小被父母宠爱坏了的哥哥不爱学习,初中勉强毕业了之后上了技校,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抽烟、喝酒、打架……

  父母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这是注定她婚姻不幸的开始吧!

  孟若画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身子从沙发里挪出来,明天还要坐将近一个钟头的公交车上班,赶紧洗洗睡吧!她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玫瑰养颜茶。她把十粒玫瑰花蕾,十粒枸杞放进透明的玻璃杯里,寓意着十全十美,再倒上滚烫的白开水,片刻水便有了淡淡的红色,真是好看。等洗完了澡,在水里兑入一勺蜂蜜,淡淡的香,淡淡的甜,味道好极了。

  多难的日子都要过下去,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起码要自己善待自己吧!每天晚上睡前喝一杯花茶是她必做的功课,她是个随遇而安,日子再难也不忘善待自己的人。之所以学会善待自己,她是付出了代价的,过去那些不知道爱惜自己的岁月让她想起来就悔恨。

  泡好了茶,她起身去卧室拿了更换的衣服去卫生间开始洗澡。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孟若画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一边推开卫生间的门出来,她把毛巾放在餐桌旁的椅背上,拿起刚泡的茶小啜了一口,茶已经不烫了,她拿起装蜂蜜的瓶子拧开瓶盖,往茶杯里倒了一勺左右,又把蜂蜜瓶盖好。盖好了蜂蜜瓶盖,她又一手拿了把勺子,一手拿了杯子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喝她的玫瑰养颜茶。

  孟若画喝着花茶出了神,不知道外面的雨停了没有。这样想着,她站起身,踱到了窗前,打开窗户去看,清新的空气带着凉意扑面而来,孟若画赶紧紧了紧外套。窗外已经没有了雨滴滴答答滴落的声音,想必是雨已经停了,孟若画想着把手伸出窗外试了试,雨果然停了。

  孟若画收回手的瞬间不经意往魏旭阳刚才停车的地方望了一眼,“啊!“她吃了一惊,车还稳稳地停在那里,那个人怎么还没走呢?孟若画赶紧关了窗户逃也似的回了客厅,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继续喝茶,她忽然想起自己曾说要上楼给人家拿伞的,没想到上了楼竟然忘了。她的心凌乱了,头上微微冒了汗。是今天的玫瑰花不好吗?她怎么喝不出味道了?

  孟若画的心七上八下,安定不下来,她上楼已经个把小时了吧,雨也停了,那个男人怎么还不走?车坏了,没油了,还是在等她的伞太累睡着了?要不要下去看看呢?她有点纠结。

  一杯茶喝完之后孟若画终于决定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于是她拿了件外套穿上,又拿出一包速溶咖啡冲兑好就拿着杯子就下噔噔地下楼了。

继续阅读:第五章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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