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川眼神冰冷，“不过，这杯盏就是悬在你头顶的利剑！咱们走着瞧，看你能得意多久！”
他强压下心头的戾气和失望，将那份银行报告锁进抽屉最深处。
现在还不是发难的时候，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个能将陈青连同那烫手山芋一起彻底摁死的绝佳时机。
毕竟，那玩意儿在不懂行的人眼里，也看不出什么，也无人会怀疑。
十日之后，安平县委小会议室内。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县委书记周为民端坐主位，面色沉郁。
县长高长河、县委副书记郭开明、纪委书记欧阳存、县委组织部长明路飞、政法委书记王正国、县委宣传部部长常辉、常务副县长李维一、人武部政委苟宇，县委常委们依序落座，个个神色凝重。
在他们身后的旁听席上，几位副县长、县委办主任、县政府办主任、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县委常委候补委员十余人更是屏息凝神，微微垂首，仿佛生怕一个眼神交汇就引来雷霆之怒。
会议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平时根本听不到的空调声音此刻却无比的明显。
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摆在桌子中央的那叠薄薄的报名表。
那几张纸，此刻就像一个笑话，重若千钧，压得人心头发沉。
周为民的脸色铁青，腮帮子咬得紧紧的。
他面前摊开的，正是组织部汇总的最终报名名单。
手指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重重敲击在名单上，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十天！”
周为民的声音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就给我筛出来这么些个人才？”
他猛地抓起那叠纸，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纸张在他手中哗啦作响，刺耳异常。
“啊？！”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在座的每一位常委。
“你们自己看看！这个，城关街道办副主任！屁股底下的位子还没捂热半年，连街道那点鸡毛蒜皮都捋不顺！”
“这个，教育局副局长？管管学生课本还行，管一个面向未来的高新技术开发区？他懂什么叫产业引擎吗？！”
“还有这个农机站的！怎么？报名是打算去开发区开拖拉机犁地种高科技庄稼吗？！”
“荒谬！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砰！”
名单被他狠狠摔在光洁的桌面上，纸张四散滑开，如同此刻会议室里众人散乱的心绪。
坐在周为民左手边的高长河，脸色同样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开发区是政府主抓的项目，若最终因无人可用而夭折，首当其冲要担责的就是他这位县长。
他下意识想端起茶杯喝口水压压惊，指尖触到杯壁，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烦躁地将茶杯重重顿回杯托，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哐当”声，茶水猛地晃荡溅出几滴，正好落在桌面上散开的报名表一角。
坐在他旁边的常务副县长李维一，下意识地抽出一张纸巾，想悄悄擦拭那碍眼的水渍。
手刚伸出去，就被高长河粗暴地挥手挡开！阻止了他这好心的举动，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嘶哑：“周书记说得没错！这是市里对我们安平寄予厚望的试点项目！是未来十年甚至更久发展的引擎！不是菜市场，谁想来摆个摊就来！我们需要的是能扛大旗、能打硬仗、懂经济、有魄力的帅才！结果呢？十天，就给我们筛出来这么一帮……一帮……”
他似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绝望的叹息，“唉！实在不行……我看在座的，恐怕得有人出来，把这副担子硬扛起来了！”
李维一拿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也变得难看。
高长河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挑不出人，这烫手山芋很可能就要落在他们几位副县长，甚至他这个常务头上！
这绝非美差，而是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火山口！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显得格外遥远。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常委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触两位主官的霉头。
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分管文教卫的副县长低头盯着自己面前的文件，仿佛那上面突然长出了花；
连平日里颇有几分硬气的常务副县长李维一此刻都宁愿承受高县长很粗鲁的举动，，紧紧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明年就是换届年了！
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市里倾注资源砸下来的标杆项目，要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合格的牵头人而胎死腹中……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