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高照,前方飞驰而过的吉普车扬起漫天尘土,浩瀚无垠的沙漠中,这架极为普通的骆驼套车反倒显得尤为独特,徐老板和白雪坐在摇晃的木板车上,沙漠中的风极大,虽还没有进到沙漠深处,但也同样让人难以承受。
与那些吉普车奔去的方向不同,徐老板他们要去的并不是沙漠深处,所以骆驼套车是最好的交通方式。一路颠簸,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来到了阿拉善右旗雅布赖镇巴丹吉林村。
送他们进来的套车店老板把两人放下便立即返了回去,徐老板带着白雪往村里走去,已是临近夜晚,各家各户都已门窗紧闭,居住在沙漠里,到了夜晚牧民们基本不会选择外出,因为害怕会有豺狼出没,所以这个时候的村子显得格外安静,加上这个村落本来牧民就少,每家的房屋之间相距又远,这一来就更显得空旷寂寥。
徐老板带着白雪沿着中间的黄沙路往前走去,也不知走了有多久,他们总算是停在一户牧民的院门前。
二人站在门前,徐老板还不太敢确定是否找对地方,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字条,又对着门上的号码看了看,点点头说:“行了,没错就是这里。”
“您确定啦,是这儿,没有错吧。”白雪问道。
徐老板回道:“没错,就是这里了,去敲门吧。”
于是,白雪上前去对着院门的缝隙往里喊了两声:“请问一下,家里有人吗?”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有动静,也不见有人出来,她便再喊了一遍,还是不见有人。
“怎么办,爸,好像家里没有人啊。”白雪回头对徐老板问道,“但是,好像家里又是开着灯的。”她弯下腰来,透过那门缝往里看去。
徐老板走上来,他用力推了推院门,打不开,应该是从屋里锁住的,推了几下后,推不动,他便也朝里喊道:“有没有人啊,家里有没有人?”
隔了好久,就在他刚要再喊的时候,院里传出来一老妇颤颤的声音:“有,等一等啊!”
不多久,面前的院门便被从里面打开,走出一弓腰驼背,脸上满是皱纹沧桑的老太,对他们问道:“你们是谁啊,找我家来干什么?”老太的普通话很不标准,徐老板两人听得不觉有些吃力。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概能通过嘴型猜出老太说的意思,于是徐老板回道:“老人家您好,我们是从上海来的,想到您家里来寻一件宝贝,您放心我们一定是花钱买的,不会让您吃亏。”
一听二人的来意,老太的脸色变了,对二人打量了一番过后,顿了顿,她没声好气的问道:“你们要找什么?”
“是这样,我有一朋友,他们现在急需青狐面首丝帛,我听说在很久之前,咱们这里有一富商,也就是您祖上的长辈,花了巨资从中原把这丝帛买了回来,所以就想来一寻。”徐老板回答说。
老太听完二话不说,直接就要把门关上,最后她补了一句:“我们家没有这个东西。”说罢,砰的一声,院门被重重的合上。
“哎……”徐老板话还没来得说出,便被堵了回去。虽说是吃了闭门羹,但他也没就此放弃,又往院门上敲了几下,说:“您开开门行吗,我们是真的急需啊,您就帮帮忙吧。”
“你们走吧,我这里真的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快走吧。”老太在院里回了一句。
见状,徐老板和白雪互相看了一眼,白雪问:“爸,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想想别的办法,看样子,这个老太是不会答应给我们的。”
“能回哪里去啊,天色那么晚了,套车店老板是肯定不会再进来的。”
“可是这村子里看着也不像是会有招待所的样子。”
“说的就是啊,哎,我们太过大意了,总以为这普剌巴尔思家的人会好说话,没想到。”徐老板无奈地摇摇头。
白雪轻吁一声,微皱起眉角:“真是无语了,这老太肯定是知道什么,不然她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黑夜里的沙漠温度很低,二人站在院门口进退不是,站了有一会儿,气温越来越低,白雪有些扛不住了,浑身被冻得不自觉地抖起来。
白雪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徐老板见状,连忙把外套脱下搭在她身上,说道:“算了,我们往前面走走看,总要找个地方过夜。”
白雪嗯了一声,缩紧身子,二人正要走,却见院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老太从门里探出脑袋,说:“哎,你们会不会治伤啊?撕咬伤。”
徐老板一愣,随后立马点点头:“会,我女儿是护士,她会处理伤口。”
“那就进来吧,我家里有一人受伤了,应该是被豺狼咬伤了,还有气,应该能活。”说完,老太把二人引进屋里。
屋子不大,光线也有些昏暗,老太把他们带进里屋,她指着床上一浑身是血的男人说:“就是他,我今天下午在后面的沙漠里捡回来的,见他还有气就想先救着,没想到就在刚刚他突然高烧不退,我处理不了了,现在又没车送他去医院,只能让你们试一试。”
徐老板凑上前看了那男人一眼,然后回来推了推白雪,说:“你试一试吧,我估计有些够呛,浑身都是血,怕是不行啊。”
白雪走上去,先搓了搓自己发冷的手心,然后才慢慢把这男人身上的衣服褪去,衣服一掀开,她当即就被吓了一跳,这人的确伤的不轻,胸口上有好几道被利物抓伤的痕迹,肚皮上不知被什么扎出一大洞,伤口周围变成了乌黑色,血肉全部翻出来,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内脏,腿上也是伤,不过要比上身的好一些。
“我的个天啊。”徐老板凑上来一看,立马一哆嗦,“这人估计不是被豺狼咬的吧,怎么伤成这样啊。”
白雪轻轻用纱布粘起他伤口往外涌的血,摇摇头:“不行,伤的太严重了,而且他失血太多,我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自己了。”
说完,她扭头看向老太,问:“奶奶,这村子里有没有医务室一类的?”
老太点头:“有,只是里面的医生今天去镇上学习了,要不我才不会把人放在我家里咧。”
“这样,爸爸,你和奶奶先去医务室里找些纱布酒精,还有缝合针线和麻药,最好是能找来消炎止痛药。”白雪快速说道。
徐老板听完,嗯了一声,立马搀起老太往村里医务室赶去。
半晌,徐老板和老太从村里医务室带回一大堆医疗用品,他把东西放在屋里,对白雪说:“你要的我都找来了,要不要帮忙。”
白雪摇摇头:“不用了,您出去吧,我自己就行。”
“那好,有什么事你叫一声啊,我就在外头。”一边说着,徐老板一边把门掩上。
老太盘腿坐在一旁的椅子,嘴里吧嗒吧嗒地吸着水烟斗,也不抬头,应该是察觉到徐老板出来了,她说道:“你那女儿能行吗,别把人给我治死在我家里啊。”
徐老板哈哈一笑:“您放心好啦,我女儿是专业的医学院毕业,她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两个人在外屋沉默了一段时间,其间又聊了点别的,老太终于放下了对他的戒备,说出了实情:“其实我没有骗你,这青面狐首丝帛我是真的没有,解放内蒙的时候,那时从中央来了一批技术员,说是来帮助发展建设,其中有一个技术员他看上了我家的这宝贝,说是有很大的收藏和研究价值就把它给买了,我们家里那是也不在乎什么钱,一心只想为国家为党奉献,就直接把它送给那人了。”
“送人啦?”徐老板反问。
老太点点头。
这下可难办了,徐老板心里想,丝帛被人带回北京,那又很可能被转卖到其他地方,老太又说买下这丝帛的是一技术员,那就更有可能被他上交给国家,这种情况才是最糟糕的。
徐老板赶紧又接着问:“您知不知道带走这青面狐首丝帛的技术员叫什么,在北京什么地方工作?”
老太一摊手:“这我哪里晓得,当年我嫁人了,后来丈夫死了才回娘家住的。”
“你们这趟是白跑啦。”老太喃喃自语地说着,把水烟斗往一旁桌腿上抖搂几下,起身往另一间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