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颖超缘何关心谭友林的婚事,而且谭友林后来与她的干女儿结为伉俪?这还得从谭友林到中央党校学习说起。
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会师后,即于11月16日至22日,在甘肃、宁夏交界的山城堡全歼国民党军一个旅又两个团。23日,红军在山城堡举行三个方面军团以上干部庆祝大会,朱德总司令宣告长征胜利结束。
长征的胜利,高扬中国共产党抗日救亡的旗帜,激发了全民族救亡图存的爱国热情,实际推动了“西安事变”的发生与和平解决,开创了中国革命的新局面。蒋介石在无可奈何的挣扎中,被迫答应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第二次国共合作的局面开始形成。
中共中央审时度势,利用休养生息的短暂机会,实行"藏龙卧虎"策略,选调红军骨干入校学习,为日后发展抗日武装储备力量。
历史把机遇又一次给了敢于担当的年轻师政委。正在保安中央红军大学学习的谭友林,经周恩来批准,先到西安治伤,后由贺龙、关向应推荐,被李富舂派往鄂西重建地下党组织。
谭友林在沙市身份暴露后回到武汉,主持中共中央长江局工作的周恩来听了谭友林关于鄂西党建的情况汇报,指示他随彭雪枫北上豫东,联系吴芝圃等同志,开展敌后抗日游击战争。
谭友林没有辜负党组织的重托。在豫东两年半期间,他同彭雪枫等人深入农村,积聚力量,壮大队伍。到1939年11月,由豫皖苏边区新四军游击支队整编的新四军第6支队,已从原来不到400人的小股武装,发展成为17〇〇〇余人的游击兵团。
新四军6支队整编为八路军第4纵队后,谭友林虽已改任4纵6旅旅长、旅党委书记,党中央仍批准谭友林作为新四军游击支队4名"七大”代表中的唯一代表,前往延安参加会议。
从1940年年底到1941年4月下旬,谭友林在生与死的交错中艰难跋涉。5月初,当巍巍的宝塔山在视野中出现时,谭友林的血性被悄悄流淌的泪水代替了。他像重新回到母亲怀抱的天涯游子,捧起翻滚着白色小浪花的延河水,大口大口地喝着。如同乳汁一样甘甜的河水,让谭友林生出难以自已的愉悦。在这里,他将代表17000名将士,同"七大”全体代表一起,亲手翻开中国共产党历史上辉煌的一页。
延安的春天,乍暖还寒。“皖南事变”的腥风血雨,使痛悼烈士的悲愤,在成千上万孔窑洞中弥漫。鉴于国共双方合作的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中央决定"七大n延期召开。从敌后来延安参加“七大”的军队代表,组成以杨勇为队长、谭友林为党支部书记的军事高干队,一边学习,一边等候“七大”召开。半年之后,党中央又将军事高干队并入中央党校一部,既加强了学员的培养教育,又为延安整风作了必要的组织准备。
中央党校位于延安城西北的小沟坪。这所由毛泽东兼任校长、彭真专任副校长的中共最高学府,是培育未来治党治国治军精英的摇篮。党校一部的学员,都是地、师以上高级干部。到党校授课的人,要么是中央领导,要么是党内著名的专家学者。党校除了系统讲授马列主义理论外,还开设了预备科,讲授语文、数学、地理、历史等基础文化知识。通过全面的知识武装,让学员掌握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正确认识和把握中国革命的特点和规律。那个时期的中央党校,实际上是中央推行大政方针的核心阵地。延安整风运动的序幕,就是由毛泽东在中央党校作的《整顿党的作风》的报告拉开的。
军事高干队并入党校后,大家估计待在延安的时间不会太久,开始没有人谈情说爱。有人担心,在延安找的老婆带不走。也有人担心,离开延安要天天打仗,不忍心让老婆当寡妇。但大多数年轻学员的天性,却时不时地冒出火花。
“七大”推迟召开,大批城市女青年拥进延安,让从枪林弹雨中钻出来的血性汉子们眼花缭乱。每到星期天,不少男学员总要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把军装拉得平平展展,或三五结伴,或踽踽独行。有的到延河边看女青年洗衣洗脚,有的到鲁迅艺术学院看女学员进进出出。这些不讲斯文的男同胞,被年轻的知识女性戏谑为"河防司令”、“探花三郎”。“司令”、“三郎”们听了不仅不恼,反而变本加厉,乐此不疲。虽然往返十几里,但饱餐秀色后,几个荤段子一说,大家觉得忍饥挨饿也值得。
随着环境的稳定和年龄的增长,革命圣地越来越多的酿造出令人陶醉的爱情佳话。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们,胸腔里的青春浪花翻腾起来了,有那么一段时间,谈婚论嫁成为延安青年们工作学习之余的主旋律。
愉悦总是同郁闷相伴而生的。男女比例失衡的现象,“258团”的硬杠杠,约定俗成的先红军后八路、先上级后下级的潜规则,只能让单身男人们论资排辈。许多“老资格”开始走桃花运了,他们把追逐红颜知己的目标,渐渐由陕北姑娘转移到年轻的知识女性上。眼看着职务高、年岁长的“土包子”开洋荤,职务低、年纪轻、胆子大的“土包子”也悄悄下手了。怕惹出事的年轻干部,只能在浪漫的梦境中燃烧爱恋的烈焰,咀嚼绵绵不尽的柔情。
在一波接一波的恋爱热潮中,被陈赓视为小老弟的谭友林却无动于衷。陈赓几次督促谭友林:“延安狼多肉少,僧多粥少,抓住一只兔子都是公的。看准谁你就说,不管是打游击战、运动战还是阵地战,她都得给咱当俘虏。”谭友林总是把话题岔开,以笑作答。
1944年春节临近,眼看着谭友林还不找对象,邓颖超、陈赓、邵式平、陈奇涵等支部委员着急了。邓颖超建议党支部作出决议,依靠组织力量帮助谭友林找对象。支委会上,陈赓板着脸对谭友林说:"你也是支部委员,你的婚姻问题解决不了,人家不光笑你不行,还会笑我们党支部没有战斗力!”陈赓说完,支委们哈哈大笑,一致推举邵式平大哥、邓颖超大姐、代表党支部帮助谭友林找对象。
支委会结束后,等几位女同志走开,陈赓一把拽住谭友林问:“同志哥吔,你得老实交代,你怎么连七情六欲都没有啊!我琢磨你不找对象只能是两个原因:要不你早有女人,要不你那玩意儿不行。现在支部作了决定,你得向党讲实话!”陈赓和谭友林是八年前保安红大的同学,比较喜欢开玩笑,连毛主席也知道陈赓好出洋相。这时候"涮”谭友林一把,谁也不觉得奇怪,倒是把谭友林弄了个大红脸。
延安的春天,寂寥旷远又生机勃勃。启明星一眨眼,城里城外的号声、歌声、操练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聚集在一起的声浪,在峁塬沟壑中回荡,如同滚动在黄土高原上的万钧雷霆。蕴含其中的巨大能量,足以把任何阻挡它的物象化为灰烬。
谭友林多日走不出邱云的影子。想结伙出去跳舞的杨勇、郭鹏等人,连续两个星期六找不到谭友林,以为他和女朋友约会去了。他们哪里知道,这两个星期六晚上,谭友林都是在钱瑛的窑洞里,询问他离开后邱云的详细情况呐!
在中央党校,谭友林是舞场上的高手。他的舞技是在豫东竹沟镇新四军游击支队教导队学会的。教导队的男女学员大多是上海、南京等地的流亡学生,20岁上下,男男女女,人才济济,吹拉弹唱,无所不能。教导队党总支书记谭友林和他们年龄相仿,学习训练之余,学员跳舞唱歌总要拽着谭友林参加。一来二去,唱歌虽然跑调,但舞可是跳得有板有眼。得知邱云牺牲,谭友林哪还有心思跳舞!张罗着为谭友林找对象的几位支委,也发现谭友林近来郁郁寡欢,陈赓两次问原因,谭友林总是支支吾吾。陈赓火了,星期天和夫人傅涯一起,楸上谭友林到几个女青年多的学校捕捉“目标”。陈赓拍着谭友林的肩膀说:“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握。只要你说行,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保准让她成为你的压寨夫人。”
谭友林拗不过大家,先后同两个女青年见面,人虽漂亮,又有文化,但都不是党员,谭友林一时陷入两难之中。不找吧,支委们着急;找吧,心里不踏实。他要找的不仅是生活中的伴侣,还应当是并肩战斗的战友。在谭友林看来,硝烟弥漫的战场,艰难困苦的环境,与女人漂亮的长相是没有联系的。
过了些日子,谭友林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