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身居司隶校尉职务,持节都督关中的钟繇,此刻端坐在主位上。
下方,雍凉二州的各路军阀悉数到场。
左右首席,分别坐着阎行与马岱。
前者是韩遂的女婿,后者是马超的堂弟,二人各自代表雍凉最大的两位军阀列席。
余者,如侯选、杨秋、李堪、张横、成宜、马玩、梁兴、程银...
除了这十方势力外,另外还有一些小军阀,或者说小头目,也就不足道哉。
总而言之,在钟繇的召唤下,西北地区的大小军阀,今日齐齐到场。
由此可见,朝廷或者说曹操,在西北地区还是有一定影响力。
毕竟军阀太多,相当于摊薄了整个西北地区的实力,只要这些人无法拧成一股绳,无论如何是没资格与曹操叫板。
而想把十多个军阀拧成一股,正常而言也不可能,他们相互之间还会因地盘而争斗,如何能联合起来呢?
不过有钟繇在长安坐镇,负责调停各方,目前总体还算趋于稳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例如在赤壁之战后,韩遂就曾起兵吞并相邻的一郡之地,显然是在试探朝廷的态度。
“阎将军、马将军。”钟繇缓缓开口,故作随意道:“韩公与君侯怎么没来啊?”
“外父抱恙,不能前来。”阎行率先开口,“来之前,特意叮嘱晚辈,一定要向钟公解释清楚,还望您见谅啊。”
“严不严重啊。”钟繇大惊失色,关切道:“我这里有几位良医,不如派他们过去,好好为韩公诊断一二。”
“不严重...不严重...”阎行勉强一笑,婉拒道:“多谢钟公美意,偶染风寒而已,就不劳兴师动众了。”
“那就好。”钟繇心中了然,转而看向马岱。
“回钟公。”马岱当即道:“听闻羌人异动,吾兄率军前去镇压。”
“辛苦都亭侯了。”钟繇点头称赞。
一番简单交谈后,钟繇已经确定情况。
马超也好、韩遂也罢,明显是故意没有前来。
所谓的偶染风寒,以及镇压羌人,全都站不住脚,随便找的托词而已。
这何尝,不是对朝廷的一种试探呢?
钟繇心中明白,随着曹操在赤壁战败,对于西北的影响力随之减弱。
其他小军阀还好,尚未有什么明显反应,但韩遂与马超这两股较大势力,已经有听宣不听调的意图。
放在以前,可都是韩遂与马超,亲自前来长安“开会”。
“钟公。”阎行主动切入正题,“这次把我们召集到一起,不知有何吩咐?”
“倒也没什么大事。”钟繇顿了下,反问道:“咱们西北来了个“新朋友”,不知各位可曾耳闻?”
很显然,钟繇口中的“新朋友”,指的正是流窜进关中的刘备。
“钟公说的可是刘皇叔?”马岱接话道。
在座各位军阀中,恐怕马氏兄弟是第一个知晓刘备入关。
原因也很简单,五丈原往北渡过渭水,就属于马超的势力范围。
由于挨的比较近,刘备入驻五丈原后,马超便第一时间知晓。
“什么皇叔?反贼而已。”钟繇面露不满,“马岱将军慎言呐。”
“哦?”马岱不为所动,“我听闻,刘皇叔可是当今天子,亲口承认的长辈。”
刘备最大的政治资本,其实并非汉室宗亲的身份。
汉末年间,汉室宗亲遍地都是,刘备全村人都是汉室宗亲...
物以稀为贵。
遍地走的汉室宗亲,算不得什么高大上的身份。
值钱的名头,乃是这个皇叔身份。
是刘备在许都期间,刘协亲口承认的名分。
作为当今天子,哪怕眼下只是个傀儡,也没人能明着否掉刘备的皇叔身份。
眼见马岱抬杠,钟繇心中一沉,严肃道:
“皇叔又如何?难道就能起兵对抗朝廷吗?造反可是十恶不赦首罪!”
确实,别管是不是皇叔,就算诸侯王也不能造反。
毕竟朝廷大义,目前还攥在曹操手中。
“钟公所言极是!”
马岱话锋一转,不再继续跟钟繇较劲。
“今日把诸位召集而来,正是为了此事。”钟繇开口道:“刘备是朝廷反贼,对抗朝廷、罪大恶极,丞相下令必须铲除!”
“还望诸位配合朝廷行事,出兵共同围剿刘备!”
听闻刘备流窜到关中,曹操第一反应就是扼杀。
曹操对刘备一直非常重视,否则也不至于亲口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尤其刘备屡屡与曹操作对,徐州、河北、荆州...说是死对头都不过分。
还有一点,尽管曹刘之间的对决,大多数都以曹操取得胜利,刘备沦为丧家之犬,但后者每每都能东山再起。
这让曹操非常警惕,担心刘备再度在西北崛起。
要知道,西北虽然是半独立状态,但也在很早之前,就在名义上臣服曹操。
而曹操也早把西北视作囊中物,又岂会允许刘备染指?
故而得到消息后,就立即做出应对,这次一定要把刘备扼杀在摇篮中,不给此人死灰复燃的机会。
“不知丞相打算如何做?”阎行开口问道。
“诸位各自拿出一些兵力,配合朝廷一同出兵。”钟繇沉声道:“由朝廷统一调度,围困五丈原,不给大耳贼任何机会!”
“嗡嗡嗡...”
随着钟繇话音落下,大殿内一时间议论纷纷。
“钟公。”马岱提出质疑,“听闻刘备不过一营人马,让我们大伙齐齐出动,是不是有些兴师动众?”
众多军阀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还以为刘备有多庞大的势力,万万没想到才两千人?
说难听点,在座最弱的军阀,也比刘备要强...
“刘备兵力的确不多。”钟繇眉头微皱,“但此人身边有关张赵,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诸葛亮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小心稳妥起见,还是大伙合力将其灭掉。”钟繇继续道:“何况又不是让诸位全军出动,各家拿出一部分兵力即可。”
“朝廷有令,我等自当支持。”阎行接过话头,“不过有件事情要问清楚。”
“阎将军请讲。”钟繇颔首道:“有话但说无妨,老夫洗耳恭听。”
“粮草由谁来负责?”阎行一针见血,“时下正值青黄不接,别家不知道,反正韩公这边后勤困难。”
“毕竟,从西凉赶来关中,一路长途跋涉,可是要耗费不少粮草。”
“是啊!”
“我等没粮。”
“都揭不开锅了...”
有阎行打头阵,一群军阀立马跟上,纷纷表示有困难。
钟繇脸色一沉,但心里也不算太意外。
这群军阀什么尿性,相处多年下来,钟繇又岂会不了解?
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趁机跟朝廷要粮食倒也正常。
“路费你们自己负责,与王师汇合后,由朝廷统一供给粮草。”钟繇给出方案。
“这路上的花费...”阎行迟疑道:“也不是个小数字...”
“事成之后,朝廷自然另有封赏。”钟繇抚须道:“自然不会让各位白白出力。”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不由面露沉吟。
路上的花费到也不是不能承受,除了最远的韩遂之外,剩下的都比较近。
例如马超就在五丈原以北,根本就不存在路费的问题。
再加上事成之后,朝廷还会给予封赏,不免让众多军阀心动。
哪怕没什么实质性的赏赐,能够加官进爵也是不错。
汉室朝廷虽然是个空壳,但当下人们还是普遍追求这个。
就如当初的周瑜,想方设法要搞到荆州刺史的名头,因为确实有些用处。
“我看不用这么麻烦。”马岱突然开口,“我方离着刘备最近,反正也就两千人而已,不如由我方直接出兵剿灭,还省的大家来回跑。”
“呵呵。”钟繇轻笑道:“马将军拳拳报国之心,我定然会上报丞相知晓。”
“只是贵方也不能不给其他将军立功的机会,免得寒了其他将军的报国之心呐。”
“就是!”
“凭啥由你独吞?”
“我们也要报效朝廷!”
钟繇三言两句间,就把其他人煽动起来,纷纷出言指责马岱不厚道。
“在下失言。”马岱拱手道:“既然大伙都想出兵,我也没有意见,反正我方不用掏路费,欢迎各位前来做客。”
眼见马岱被压下去,钟繇再度问道:
“各位,谁还有不同意见?”
话音落下,大殿上鸦雀无声,没人再跳出来当出头鸟。
从刚才就不难看出,真正敢提意见的也就两家,韩与马。
这俩势力最大,剩下的军阀还真不敢讨价还价。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钟繇起身道:“还望诸位今早出兵,早日铲除国贼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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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周瑜感到阵阵气闷,悠悠从睡梦中醒来。
只见张琪瑛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难怪会感到不舒服。
看了眼外边的天色,时候已经不早...
周瑜向来准时早起,难得睡了次懒觉,可见昨晚战况之激烈。
螓首枕着胸膛,张琪瑛还沉浸在美梦中,对于周瑜醒来浑然不觉。
伸手轻拍张琪瑛粉背,周瑜喊道:“紫玉?紫玉?醒醒...”
“嗯?”
张琪瑛迷迷糊糊醒来,一睁眼就对上周瑜的笑吟吟的目光。
“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吧。”周瑜乐呵道:“为夫今日还有要事。”
“哦~”
张琪瑛顶着一头杂乱的呆毛,好似还没从迷糊中缓过来。
双手撑在周瑜身旁两侧,张琪瑛下意识就要起身。
奈何藕臂刚刚发力,一股无力感笼罩全身上下,顿觉腰酸背痛腿没劲...
“啪~”
张琪瑛重新摔到周瑜胸口,窘迫道:
“紫玉没力气了...”
“谁让昨晚你发疯?”周瑜没好气道:“小妮子花样倒不少呢...”
一手夏日凝冰,让张琪瑛笃定周瑜有道行,誓要通过又又修采补到法力。
故而持之以恒,一次次向周瑜发起挑战,一次次飘飘欲仙...
在张琪瑛看来,每次欲仙欲死,离着修成正果就更进一步。
“好好休息,继续睡吧。”
周瑜说着手臂发力,把浑身无力的张琪瑛挪开。
随即精神饱满起身,一番洗漱穿戴后,神采奕奕不见任何萎靡。
正当周瑜准备离开时,还趴在榻上的张琪瑛开口。
“夫君,紫玉今晚还要又又修...”
周瑜微微挑眉,诧异于这妮子的勇气,点头道:
“好,晚上一定来。”
反正先前吴苋吃了月余独食,多陪陪张琪瑛也是应有之事,不存在一碗水端不平。
不多时,周瑜来到前院正堂,发现蒋干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抱歉,让子翼久等了。”
“主公刚从火井县回来,在外奔波日久,多休息会也是应有之事。”蒋干连连摇头,转而问道:“您看今日先见哪一位?”
三方使者在馆驿等候多日,周瑜归来肯定要见一见。
“别费事。”周瑜大手一挥,“设宴,一起见即可。”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