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英之雄想不透父亲英布达这声仰天长笑的含意。他只觉父亲的笑声既充满着太多的苍桑,又饱含着无限的暖情。
英之雄再也抑制不住那悲凉而激动的心情,竟然抱住了英布达失声痛哭了起来。他的哭声里既充满着太多的感激之情,又饱含着无限的悲怆。
山风悠悠,父子情深。月影西斜,父子守望。
英布达和英之雄的彻夜长谈,是一次父亲与儿子之间灵魂的互换,是一场父亲与儿子之间亲情的对白,更是一场父亲与儿子之间爱的感召。
英布达那仰天长笑,打破了整座武关城黎明前的宁静。英之雄那痛哭失声痛哭,吵醒了树林间的生灵。几只宿鸟“噗嗤!”“噗嗤!”地飞向了东方。
不多时,东方开始泛白,英之雄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父亲不知不觉间已在山中长聊了将近一个晚上。
“爹!你看,天都快亮了,我们这就回军营去吧!”英之雄起身对英布达道。
“雄儿稍等。爹要将流月剑法最后两式传授给你。”英布达也起了身,对英之雄道。
英布达说着从打狗棒中拔出了一柄二尺多长的利剑。
英之雄想不到父亲的打狗棒中竟然暗藏着一把利剑。他向那利剑看去,见那利剑虽然短小,但见那剑刃、剑端如空中闪电,光芒四射,寒气嗖嗖,剑气逼人,遂问道:“爹,这是什么剑?”
英布达笑道:“这把宝剑叫‘七星龙’,是十四年前我坠入巨麓狮公岽悬崖之下,在那山洞养伤时而无意所得,也算是因祸得剑了。”
英之雄“哦”的一声。他惊呀地问道:“爹,传闻这‘七星龙’可是七星上人的随身剑器,怎地会遗落在那狮公岽悬崖的山洞里呢?”
英布达撸了撸雪白的须发,长叹了一声,道:“相传那七星上人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故名为‘七星龙’。至于这把‘七星龙’怎的会遗落入那狮公岽悬崖的山洞里,还有那七星上人现在何处,爹也就不知道了。”
英之雄又“哦”的一声。他缓声说道:“爹,我还听闻这‘七星龙’可是一把诚信高洁之剑!”
英布达“哈哈”一笑道:“宝剑如斯!而那七星上人更是一位诚信高洁之士!”他说着遂起了身,将剑诀一捻,把流月剑法第十一式“破月式”和第十二式“闭月式”演练了起来。
英之雄只见英布达那剑法如行云流水,扬扬洒洒;那剑势时而如寂静的山林,时而如奔腾的河水;时而如猛虎蓄势待发,时而如蛟龙冲破云天。那剑气使周围的树枝瞬时就摇晃起来,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树叶摩擦的声音。
英之雄看得如痴如醉。随着“锵”的一声,流月剑豁然出鞘。
英之雄跟得英布达演练了起来。英布达使的是七星龙,而英之雄使的是流月剑,两把宝剑如蛟似龙,一时间剑光夺目,剑影迷离。
顿了顿,英布达见天将大白,遂又向英之雄口传心授了流月剑法最后两式剑法的心得精要。英之雄听得连声叫妙,心领神会,当下又演练了两遍。
不到一柱香的工夫,英之雄就将流月剑法第十一“破月式”和第十二式“闭月式”演练得精熟。只见他那剑光霍霍,剑气飞扬,剑势澎湃,剑意潇潇。
英布达又撸了撸雪白的须发,高兴地对英之雄道:“雄儿,‘闭月式’是流月剑法共十二式中的精华所在,当流月阴阳合一的时候,手中拿的不管是剑,还是其他的兵器,它都能化合为一,用剑气杀人,无论刺在对方任何一处,对方都将必死无疑,而且对方的脸上都会浮出了一个‘月牙图案’。”
“原来‘闭月式’与其他十一式还有这么大的区别呀?爹,那天你在武关城将杀神白祁一剑杀死,就是用了这招‘闭月式’?英之雄问道。
英布达将七星龙收纳在打狗棒之中。“正是!”他缓声对英之雄道:“雄儿,爹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英之雄慌问:“爹,又是什么事?”
英布达巍然叹道:“有人趁我在巨麓狮公岽悬崖下山洞养伤之时,偷走了我的流月剑法剑谱。好在那剑谱上只记录了流月剑法十式,这‘破月式’和‘闭月式’两式剑法没有记载在里面。”
“那是谁偷走了我们家的流月剑法剑谱呢?”英之雄紧张地问道。
“当时,我头部的重伤还没有痊愈,眼神也是模糊不清。而那个人也是蒙着脸,我没能看清他的究竟是谁,只是他的身子好象有点儿……”英布达说到这里,耳边突然就传来“嘟嘟嘟”的号角。
英之雄这才意识到是镇汉大军结集的号令。他当下急问英布达道:“爹,那人身子好像有点什么?”
“我确认过那人的身形,好象猥琐得有点儿不太正常。雄儿!镇汉大军要结集起程了,你赶紧回营去吧。”英布达缓声说道,“爹就不回营去了。爹不喜欢什么镇汉王司马季,他那怂样简直就太低端了。爹只喜欢过无拘无束的神仙般的生活!哈哈!”英布达说罢,脚尖点地,身形疾飞,施展轻功驰向了东方。
英之雄还正在陷入对那个“身子好象不太正常”的偷走父亲身边剑谱的人的推测之中:“难怪上官公子的叔父上官梁大人被杀害之时,身上也留下了‘月牙图案’。难怪上官公子会将这笔帐怀疑在我的身上。“那究竟是谁偷走了我爹的剑谱?”“又究竟是谁杀害了上官梁大人而嫁祸到我们流月剑派身上的呢?”
英之雄在沉思之中,竟然没有听清楚英布达后面同他所说的话。当他听见英布达那“哈哈”的山谷回荡之声时,才反应过来父亲已经远远地离开了自己。
英之雄噙着泪花,望着父亲远去的那么一丁点的黑色影子,长唤了一声“爹!”他随即就纵身一跃,身似旋风,也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可是,英之雄哪里追赶得上英布达呢?
镇汉大军结集的号角声吹得更加的急促了,催命似的。
英之雄的心里清楚,那是出发前的集结,“我是追寻我爹好呢?还是回到军营是好?”英之雄的心里纠结万分,“爹呀,这十多年来,你过得无依无赖的漂泊生活,你这又要漂泊到哪里去,让我怎能放得下心呢?”他在心里流泪,也在心里滴血。
英之雄噙着眼泪,抚剑长叹了一声,心道:“我就暂且先回到帐营去吧!”他当下顿了顿足,施展轻功,三两个起落,就往镇汉大军的营疾赶了回去。
不多时,镇汉大军结集完毕。
大将军公孙信身披战袍,跳下战马,缓步上前,揖手向镇汉王司马季请安。只见镇汉王司马季骑在“速影”鞍上,还眯着睡眼,显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公孙信心里暗道:“那几个没有逃脱虎口的弱女子,不知道昨晚被他糟蹋得怎么样?”
司马季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他诡异地笑问公孙信道:“公孙将军,昨夜可得如意?”
“回禀镇汉王,末将昨夜偶感风寒,却错失了大好良宵!”公孙信揖手向司马季道。
司马季见公孙信神情镇定,精力充沛,摇了摇头。“公孙将军,你看你那个怂样子,太低端了。”又缓声说道:“唉,甚是可惜!那姑娘她人呢?”他心里暗道:“公孙将军昨夜偶感风寒?怎么忽然他就被安排上了呢?那不至于吧?他纵有百千个原因放弃美人,也得找一个欺骗自己的理由吧?”
“回禀镇汉王,那姑娘她愿从军杀敌,此刻正在列外听候。”公孙信揖手道。
“想不到她竟被公孙将军所征服!”司马季对公孙信道,“那就快快让她入列出征!”他说罢又“嘿嘿”地大笑了起来。司马季心中暗道:“既然你公孙信不懂得风情,就别怪本王对她有想法哦?唉,本王当拿什么来撩死他的爱人呢?”
“喏!”公孙信揖手应道。
……
大将军英之雄虽然整夜未眠,但他仍然显得精神饱满,意气风发。他策马上前,大声向司马季禀道:“禀镇汉王,人马已经结集完毕,听候镇汉王一声令下!”
司马季揉了揉双眼,又打了一声长长的“哈欠”。
只听得突然“锵”的一声,司马季腰间的血燕剑霍然出鞘,杀气腾腾。
司马季将血燕剑向前一挥,大声说道:“将在本王的身上,克服大赢二世帝国这个时代!”他继而又令道:“杀向咸阳去!”
众将士举剑齐呼:“杀向咸阳城!杀向咸阳城!杀!杀!”
顷刻之间,镇汉大军烈马长嘶,铁蹄铮铮,旌旗猎猎。在通向咸阳城的路上狼烟四起,遍地干戈。
有道是:“狼烟四起皆速影,战骑哀鸣武关城!”
又道是:“怒剑啸狂沙,强弩栗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