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接过时,看见了周辞落在我身上那一瞬间的目光。
我还以为是错觉,不过人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我也就没太在意这件事。
宴会的后半场里,陆谨约又继续和那些国外的人交谈去了,这下是真无聊了,不过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
“穗楚啊……”周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听见这一声呼喊的时候还有些懵。
直到周母在我身旁坐下。
晚宴的确是可以带家属来的,只不过没想到周母会来。
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也实在是对着眼前人摆不出什么笑脸来。
“穗楚怎么来这儿了?”周母一脸慈母笑意,但眼里的情绪我却看不透,只能说这是一种并非发自内心的笑。
“和您一样,作为家属来的。”
我答了一句就不想说话了。
周母点点头,不过很快就话锋一转,“你们这还没结婚吧?直接称呼家属是不是不大好啊?”
我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看我这么看着她,周母也很快赔了笑出来,“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感情很好那是不错,不过……”
“抱歉,我想我没有和您谈论这件事情的必要。”我站了起来,转身就想离开。
周母也站了起来,她拉住了我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说上两句就要走了?”
我眯起了眼,“松开。”
周母动作一颤,还是松开了我。
我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况且眼前的女人我还不想见到。
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轻轻开了口。
“小辞把你妈妈的东西给你时,你没看过里面的东西吗?”
我回过头,有些沉重地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母笑了笑,“你作为周家的孩子,当然就要听从周家的安排,你的母亲嫁进周家,她一辈子都听周家的话,你也是这样,作为你的母亲,我当然是希望你也听话啊……”
我收回了目光,“你不是我的母亲。”
眼前这个女人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厌恶的人,哪怕是刚才拿一下触碰,我都感觉到了生理上的不适。
“可你是周家的孩子啊。”她走了过来,“听说你病了,之前生了很严重的病,而且还遇到过不少危险,这么多事故都没能让你死透,也算你命大。”
听着她语气的不善,我很快警惕起来,伸手推开了她。
她的表情有些扭曲,“我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破坏我的家庭……?”
我冷笑,“是你们把我找回来的,我不想回来。”
“是吗?你不想回那为什么几次三番地和小辞见面纠缠不清,现在连岁岁都在给你说话了,你是不是给他们下什么诅咒了,你应该和你妈妈一样听话,让你死你就死啊……”她说着,甚至伸手来拉扯我,我退后两步,她却仍旧不依不饶。
陆谨约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而丢开,周母踉跄了一步,“周老夫人半辈子没来这样的宴会是不是现在眼花缭乱甚至高兴得神智不清了?”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阿颜是我的未婚妻,我早让你们不要来招惹了,老夫人脑子不好耳朵也不好吗?听不懂的话,我可以教教你。”
她的话里话外,无疑都是盼着我死的。
而且听她的意思,好像我妈的死周母也知道?
听话……
我脑子有些疼。
“阿颜……”陆谨约扶住了我,他眉宇间全是担忧,“你怎么了?我们先回去吧?”
陆谨约说话的声音不大,在这嘈杂的会场上并不鲜明,也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只不过周辞很快就赶过来了,他搀住了周母,随即看向了我。
“脸色好差……”陆谨约扶着我就准备离开,周辞此时却出了声。
“陆先生……宋小姐她……”周辞看向我的目光之中也满是忧虑。
“周辞,这里是科展晚宴,而不是关爱残障人士举办的慈善晚宴,周老夫人这个状态最好的去处应该是精神病院。”陆谨约直呼其名,丝毫没有顾忌,“事不过三,再有下次,我就替周家把周老夫人送进病院去,一面错过了治疗时机。”
说完,陆谨约就打算扶着我离开。
我握了一下他的手,他只好停了下来。
我直直看向周母,“这些事最好和您没关系,不过就算是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阿颜!”陆谨约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别胡说……”
我没说话。
周辞颤抖了一下,刚才一直落在我身上的视线也消失了。
“你……”我的头依旧阵阵地痛,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休息,不过还是关切问陆谨约道:“宴会还没结束呢……”
“没事,有傅城在……”陆谨约很焦急,“我送你去医院……你的脸色好难看……”
我握住了他的手,扯了一个有些苍白地笑,“不去医院,我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傅城微微皱眉,“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陆谨约点了点头,扶着我就离开了。
“不去医院陆谨约……”我呼吸也有些急促了,“我要回家……”
“好……好,我们回家,家里有药……”陆谨约开车不敢太快,我靠在副驾上,努力平复着呼吸。
然而脑海之中被那一句话激起的波澜和回忆像是无数利刃一样往我的脑子里扎,我伸手遮住了脸,本意是不想陆谨约看了担心,但现在手背上经沾染了额头上的细汗了。
“阿颜……”
陆谨约的车速提了不少,四十多分钟的路程,陆谨约一路飞奔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家。
他将我从副驾上抱了下来,然后直直去了二楼的卧室。
他似乎是在和我说什么,但我听不清,后面他又给我喂了药和水。
药是镇定安神用的,好久没尝过这样的苦味了,我忍不住咳了两声,药也想吐出来。
“阿颜,吃下去好不好?”陆谨约轻声哄着,我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把药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