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茜缇没再理会叶静姝,转身便出了卫生间。
转过角就看到政歌从隔着她们两个的雅间出来,余光瞥到她,高大的身形也是猛然一顿。
祝茜缇脚步几乎是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下,而后便走上前:“好巧。”
政歌不知道自己有多用力,才能忍住想要上前将她拥入怀里的冲动。从他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始终之后,便一刻都不想停顿的想要找她回来。
可是此刻他还不能,他还没有将他和叶静姝之间的纠葛划清界限,也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确定她是否会如他所愿。
毕竟,在祝氏财团的剪彩仪式上,她曾毫不犹豫的,像五年前那般决绝的,将自己与他,与祝氏的瓜葛划的一清二楚。
他也不断的问自己,爱究竟是什么?爱这么美好的,另世人皆为苦苦追求的东西。又为何会让人变得如此的胆怯懦弱,平添自卑?
政歌愣神儿的功夫,祝茜缇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往前走了两个雅间,拐了进去。
政歌有些颓然的低下了头,在心里宽慰自己,没关系,就快要到周末了,他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而他所没能预料到的是,正是这个周末,将他和她从此推上了万劫不复的绝望之路。
……
祝茜缇回到雅间后,周放已经没在吃东西了,桌上的菜品还是她出去之前的模样,碗筷摆的整整齐齐的在等着她。
祝茜缇敛去眼中的神色,问道:“怎么不吃?”
周放见她回来,这才将中间的汤盅揭开,从冒着热气的汤里盛出一碗放到她的座位上:“饭前先喝点儿汤。”
祝茜缇不置可否,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她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性,知道他一向由着自己的意愿,只做事不说话,便也不再多问。埋头喝起汤来。
周放也吃的极少,夹了两口菜便放下了筷子,看着她捏着勺柄一口一口的喝汤,文静迅速的模样极为优美。
祝茜缇感受到来自头顶的视线,极为炙热。也没抬头,眼睛盯着面前的勺子,放慢了速度,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她和周放的相处。
一个人是否对自己有意这种极易察觉的事情,祝茜缇有是极为敏感又善于观察的人,自是一早就发现了周放对她的心思。
可是为什么他会是个例外呢?
祝茜缇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
这些年来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甚至可以说是蜂拥至极。不论是她在爱尔兰求学的时候,还是回到T市的时候,走在马路上,坐个公车都能遇到不少上前搭讪的。
只是她性子极为冷漠,气场又极为强大。敢上前的人无一不是被她的冷漠给深深的,远远的推了出去。
可是,为何周放没有呢?
她是懒得连拒绝都嫌麻烦的人,也耐不住忍着性子拒绝了周放多少次,可是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是她的问题呢?还是周放的问题?
到底是她压根不懂拒绝,没有彻底的将自己和周放之间的关系拉开,还是她做的已经够明显,而周放仍旧不愿放弃呢?
她聚聚思索,却仍旧不得而知。
“周放。”祝茜缇将汤匙放下,神色微微严肃。
周放抬眸,就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睛里满是踌躇的挣扎。
他心里“蹬”的一下,突然就有一种颇为不安的情绪在疯狂颤动。
“我……”
“你……”
他和祝茜缇同时开了口,又同时顿住,看着彼此的眼神皆是一愣。
“你先说。”又是同时开口,而后彼此相视而笑。周放眼里全是苍凉不已的了然和苦涩,祝茜缇突然就觉得,怎么都张不开那个口了。
此刻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周放会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例外,就是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这些年的自己。
小心翼翼,卑微如昔的将一个人悄悄的藏在心底,没办法求回报,也不敢有奢望。
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一丝不该有的怜惜,原本许多该说的话,就都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祝茜缇蓦地就笑了,笑意浅浅,眼睛弯弯,美目盼兮。
周放直接就看呆了!祝茜缇从没有对他露过这般放松到可以称之为略带怜惜的笑容。
她每次的笑容官方又客套,从不达眼底。
周放此刻才意识到,他们之间或许有一丝不一样了。
……
周末的时候,祝茜缇大清早就起来了,眨眨眼,有些难以睁开,酸涩不已,一转头,脸上干涩干涩的。
祝茜缇又努力睁了睁眼,酸痛的不行。随即又往后一倒,重重的将自己摔倒了床上。
她是个极自控的人,极少会这个样子,坚持晨练,坚持读书,定期学习,起床更是说起就起,从没延迟过一秒。
可是今天,她不想起床,一点都不想。
她眼睛睁不开就眯着,瞪着天花板神游天外。
她,梦了一晚上的18岁之前的茜缇山庄。
有父亲,有政歌,有陈叔。
陈叔在客厅里给厨房阿姨细细的报着午饭的菜名,她在靠近阳台的钢琴前弹着致爱丽丝,政歌就站在她身后,少年已经长成了高大的模样,倒是依旧略显青涩,为她挡着阳光,时不时的纠正着她地指法。
陈管家报完菜,宠溺着看着他们两个,折回厨房给他们倒了鲜榨的果汁出来。
午饭快熟的时候,父亲下班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蛋糕,进门就笑嘻嘻的冲着他们说:“阿政,小缇,快来。”
祝茜缇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弹琴了,“蹭”的站起来就冲着父亲跑了过去。
“你慢点!”政歌在身后呵斥她。
陈管家一向是了解她的,快速的往门口移动,在她撞进父亲的怀抱之前,从他手里接过了蛋糕。
“父亲。”她笑的甜甜的,没有一点儿十七岁的女孩子的样子,任性冲动。搂着父亲的腰,仰起头,满眼都是星光。
父亲便宠溺的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头,温厚的掌心拭去她额头的汗:“今天又去哪儿疯了?”
“哪有?”她不依了,转为搂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将父亲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挂去门后的衣架,馋着父亲的胳膊往沙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