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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拦路“如果你这个时候说出了一切，母后就完了，你不能对不起本宫，就当是为了母后，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宁姝慕眸光微动，“太后，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太后那黑白分明，没有半分浑浊的眸子迅速转动了几下，“你是本宫十月怀胎生出的，如今竟为了一己私利就要忤逆本宫！”
啪！
宁姝慕突而被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
这时，方才被太后一把甩得摔在地上的常嬷嬷才爬了起来，踉跄着冲上前意欲阻止，“娘娘啊，我的娘娘，别说了……”
“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宁姝慕转过头来，难辨情绪地盯着太后。
太后被捂住了嘴巴，却还是双目无声地呢喃，“都是骗人的，什么西虞阴谋，什么报仇雪恨，都是骗人的……”
常嬷嬷满头大汗地转头朝她道：“宁，宁姑娘，您请回吧，娘娘今日状态不佳，无法再招待了，请回吧！”
宁姝慕莫名被召入宫中，而后又莫名受了一茶盏一巴掌，如今又莫名被撵走。
她却没露出半分恼意，恭恭敬敬行了礼退出了正殿。
厚重的朱门在她眼前嘭的一声关上，宁姝慕在原地站了一会，竟忽而笑了起来。
殿外的宫女不禁背后悚然，只觉得这位宁姑娘怕不是也被慈宁宫的那位传染了癔症。
然而有所冒犯的想法冒出，她就是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姑娘，时辰不早了，奴婢带您出宫吧？”
一路无话，直到上了卫国公府自己的马车，方才一直等在慈宁宫外的霞蔚才皱着眉问，“大姑娘这是被娘娘刁难了？怎的……”
宁姝慕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问话。
太后患有癔症她还是第一次知晓。
曾经或许是因为从来恭敬，根本没有诱发的可能，却没想到今日入宫还能有意外收获。
很显然，太后之言并非全然没有缘由的，其方才眼中所见显然不是自己，口中所辩显然也不是自己。
“姑姑可知太后一生有过几个皇子公主？”
若问先帝的其他嫔妃，霞蔚定然不知，但当初的中宫皇后，如今的太后……
她立即回道：“唯有一子，太后娘娘自先帝为王便一直跟随，怀有首胎时恰逢太礻且降罪，将诸王遣出顺京，因此滑胎伤了身体。”
“后来再有一胎十分不易，也是先帝夺位之后了，听闻小皇子先天聪颖，很是不凡，三岁时就被立为太子，直到……”
直到谗言被废。
宁姝慕记得当时顾初桃曾和她说过，废太子的罪名是结党营私，但如今既被称为‘谗’，就显然是冤枉了。
这么想着，她没什么顾忌地问了出来。
霞蔚愣了一下，“奴婢也不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总之从奴婢听闻开始，坊间的说法就已是‘太子因谗被废’。”
“姑娘倒是猜测过，说或许是当初进谗的奸臣被处置，坊间百姓就以为废太子也是如此。若此事是上头的人所为，不该没将废太子寻回，赦免了其庶人身份的。”
宁姝慕闻言没过多纠结，有关废太子的身份终究已是过去的事，或许此中有更多隐情，但于她来说，更重要的是沈家。
此前她凭着沈施微的浅淡眸色，和一个涉及自己身世的问题就笃定沈家与西虞有关，实际上是有些偏颇的。
——没有物证，更没有人证，即便告到圣上面前，沈家也可辩驳为诬蔑，反倒会使得卫国公府得不偿失，连累其中无辜之人。
这也是宁姝慕如今不得不受沈敬威胁的缘故。
但今日太后所言，既提及沈家，又提及西虞阴谋，倒是唤起了她此前一闪而过的灵感。
顾初桃曾道沈家运道实在太好，若非恰好押宝押到了今上的身上，就没有如今如日中天的沈家。
宁姝慕自经历了曾经的种种巧合，以致于连自身都惨死后，就不再相信什么所谓的偶然了。
因此当时她就生出了疑心，只是被顾初桃一再打断，没能成个完整的脉络。
如今想来，若一切根本就是沈家算计呢？
千方百计扶持今上登上皇位，为的就是混淆皇室血脉，那么谋划至此，裕王谋逆，太子已薨。
若非顾妃在今上尚且只是临王时就为家中生计爬上其床榻，而顾家又在崇原大战时借势一朝崛起，宣王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登临圣位。
若沈家背后当真存在西虞暗手，岂不就成了兵不血刃瓦解大顺的天大赢家？
如此再反谋西虞，又何必再互相倾轧争斗不止？
时近日落，马车行于街道，喧闹声却愈加繁盛，轱辘轧于青石板的声响几乎被淹没。
宁姝慕垂着眼帘，思索太后前后提及此事又是否存在关联。
一切究竟又是一场纯粹的巧合，还是西虞和沈家确实存在见不得人的阴谋，而太后恰好是知悉其中关键的人物。
马车外忽而一阵骚动。
宁姝慕立即回神，就听得马儿的嘶鸣声响起，随之就是车舆剧震，是车夫在紧勒马缰避让什么。
她身子一歪，没来得及找个搭手的地方，差点随着冲势歪出马车，好在霞蔚习武，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
“何人拦路！不要命了吗？！”车夫的惊怒声在外头响起。
这话一语双关。
大顺虽无在车舆上标明家徽，以明身份的习惯，但仅从车舆形制也可看出来是民是官，又是几品官。
光天化日之下，顺京街道之上，拦路的自然不可能是劫匪。
但以命作赌，也不怕惹上不该惹的人吗！
车夫一声吼后，外面沉静了几息，正当宁姝慕以为是什么冤案入地无门，不得已瞎猫撞死耗子随意拦车时。
一道清朗声音响了起来，“沈家沈兰庭，求见宁姑娘！”
宁姝慕一愣，沈兰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