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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溃败宁翊常年待在北境，却不意味着京中人脉尽失。
但此举还是让亲卫有些疑虑，“三爷，北奉和谈在即，顺京并非我们的地盘，恐怕……”
宁翊摆了摆手，“无碍，和谈之事还有得一番折腾。”
此时打探反倒不会打草惊蛇。
他想了想又补充，“我记得提亲的是沈家二房，那就主要紧着二房查，内院女眷也不要放过。”
公府有什么把柄他是不知道。
但他还算了解自己的二哥，上有大哥扛着大梁，二哥便成了父亲赋予厚望，需得多多念书，使得公府由武转文的孩子。
奈何血脉在这，宁家这一家子实在不擅文常，遑论于朝堂争斗中周旋保身。
父亲离世前曾交代二哥，谨慎对待朝中同僚，莫要窥探圣心，做好本分为上。
因此哪怕公府处境不佳，宁昊想的也不过是投靠太子，以安惶惶之心。
而都督一位，掌管京营，看似官大摄人，实则亦要受兵部钳制。
这样的状况下，哪怕宁昊想要做些小动作，也十分难实现。
宁翊心中的一个猜想愈来愈明显，“府中布防如何？”
亲卫应答，“变动极大，但十分精妙，应是真正上过战场之人的手笔。”
说到此处，他又犹豫片刻，补充道：“或许是属下眼力所限，看上去有些像是……”
“像是什么？”宁翊最烦手下人支支吾吾的模样。
亲卫脊背肌肉抽搐一下，陡然想起了军杖的滋味，当即抱拳单膝跪下道：“像是北奉军阵的幻化！”
宁翊正凝神去听，差点被这蓦然放大的声音吓死。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是生怕旁人听不到此处秘密不成？！
府卫臀肌又是一颤，讪讪笑道：“属下一时激动，一时激动……”
宁翊狠狠瞪了他一眼。
公府无越制之处，不多不少的府卫为发挥出最大的效用，起初的布防是他指挥所布的。
只是没想到此事却让二哥心生不快，府中的布防很快被全数更换。
也正是因着此事，他才陡然发觉两人已不再是单纯的兄弟。
而是袭承公爵的公爷和不得不依附公府的三爷。
宁翊敛下思绪，很清楚亲卫口中的异常绝非宁昊所为。
“顺道再去查一查近一年内大姑娘的行为举止可有异常，凡有牵连之事全数报于我，不得遗漏。”
“只是……”他犹豫了下，“万莫打草惊蛇，露了行踪！”
亲卫领命离开。
……
阮家府邸地处太荇府副郭县。
虽邻靠北奉，但实为天险，并不需要担忧异民骚扰，反倒安全。
奢靡宅院堪比顺京宫苑，在两国交界的荒凉之地更是难得。
只是此刻藏身其中的裕王明骞却无半分心情赏玩。
“一群废物！”一盏茶盏在阮家家主阮林的脚边摔成了无数瓣。
明骞温润的气质全无，略微凹陷的双颊上，神情阴鸷。
“十万大军，竟被区区一万之数击得溃不成军，搜刮而来的金银尽数落入你的口中，阮林，你吃得可饱啊！”
阮家家主阮林，体态肥胖，立于厅中几乎侵占了十之一二的地盘。
门扉外天光暗淡，夹杂着阴雨的飘雪淋落，屋中却连个炭盆都没有。
阮林刚从府外赶回。
乌汾孙氏所占乌汾已被忠勇侯所领大军彻底攻下，孙氏所募残军不得不护着其一家老小一路向北，逃来太荇。
当然，阮林本也是落脚于乌汾孙家的，只是见势不对，早一步撤了回来。
闻得此言，他脸上的层叠肥肉抖动了两下，艰难露出了一个嗤笑般的神情。
“裕王殿下，可还记得当初是何人信心满满说万无一失，待夺得这天下，便许我等为王侯的？”
“又是何人亲自督战，放话斩下忠勇侯的脑袋，结果又临阵退缩的？”
十万大军，短短一月，在这自诩天才的贼王手中折了半数。
阮林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蠢笨还不自知之人。
眼见着明骞的脸色愈加阴沉，他重重从鼻中哧出一口气。
在两个仆从的搀扶下，他一步一步挪动到了圈椅上。
“殿下倒是说说，搜刮之金银我有何不可取？”
“阮氏一族被你一番大话拉入阵营，小女委身于你日日春宵，谁知却落得如今局面。”
“我等还未来向殿下讨个说法，殿下倒先来质问上我了？”
明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未战先怯，临阵退缩的分明是这阮氏肥猪！
因与孙氏家主有所抵牾，竟暗中命令募下兵士留有余力。
若非此举，他又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愚蠢至极！”明骞一掌将身旁的矮几拍得四分五裂，“金银不过身外之物，太荇北邻北奉，却有险脉阻挡。”
“若击不退那汹汹大军，无处可逃，你我都要死！”
阮林的眼睛被肥肉挤得几乎只剩一条缝。
他的亲阿伯，便是当初应裕王之命，遣人入西虞探查，后又得报复，暴毙而亡的那一任家主。
因此从那日起，他就明白了凡事都要留有后路。
而非指望他人。
“殿下，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阮林眸中精光一闪而过，“安置在府衙的那一窝老小已是累赘，留着他们不仅浪费口粮，将来行军也恐有拖累。”
“殿下如此妇人之仁，比起忠勇侯麾下的一众将士，可是差得远了，又如何能成大事？”
倒不是阮林手中并无家产，而是这孙氏不配污了他的地方。
将那形如摆设的太荇知府斩杀之后，府衙就暂成了孙氏的落脚地。
明骞没想到事到如今，阮林还是满脑子同党倾轧。
然他说的也有道理。
不知忠勇侯寻来了什么人，竟当真寻到了解蛊之法。
原本因疫病被堵在乌汾之南不得寸进的大军一日之间振奋不已，一路朝北扌廷进。
派出的斥候传回消息，那解蛊之法血腥至极。
千里之外闻知，他都浑身汗毛竖起，忍不住战栗。
但明骞却不可能当面应和此人，“孤王做事也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孙氏去处孤自有打算，那个被你寻来的北奉蛊师可还在宅中？立即带他来见孤！”
太荇和乌汾仍有千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