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羌进犯廓州的第五天,姜忠就曾急件兰州,但苦等了十余天却仍未见兰州一兵一卒。
悲愤之下,姜忠修书一封,直接令一亲卫越过一众道州,奔袭京师!
京师,看似一派歌舞升平。
当今陈皇甚至还由于昨夜一龙御三女劳了心神而耽搁了今日的早朝。
陈皇颤颤巍巍的坐在了龙椅上,一手支着头,有气无力的问了句。
“众爱卿,今日可有何事要奏?”
兵部尚书冯畴立刻上前言道。
“启禀皇上,南方来报,汝阳王李恒似有谋逆之迹,请陛下圣裁。”
汝阳王?谋逆?
群臣听及皆愣。
那龙椅上的陈皇终是提了些精神,望向了当朝宰相李琳,“李爱卿,此事你看如何?”
此番一问,朝堂上便立刻有人皱紧了眉头。
只见那宰相李琳竟是在大殿之上扬长大笑,许久,这才言道。
“当今陛下龙威远扬,怎会有人敢犯上作乱?无非是下面的人怕担当责任,故而危言耸听,急于上报罢了!”、
“皇上!”吏部尚书张九龄立刻截言道,“此事当防微杜渐,以防万一啊!”
宰相李琳见吏部尚书张九龄出言违背立刻便面色有异,却又听陈皇担忧道,
“吏部尚书说的也有些道理,总不能不管不顾。”
李琳听此,忙又改了口,称赞道,“陛下思虑周全实为大陈之福也!若是如此,臣倒有一策。”
陈皇听此,大喜,忙追问道。
“爱卿速速说来。”
朝中不少大臣连同张九龄一块望向了宰相李琳,神色却是小心提防。
“臣以为倒不如命壮武将军李庚率领大军南下,一来大陈军队威严,此番南下定可震慑宵小,使汝阳王不敢妄动,二来就算汝阳王真的谋逆,李庚也可随机应变,当即镇压!”
果然!张九龄心中暗道。
那所谓的壮武将军李庚根本就是一个不懂兵法的兵痞子,只不过靠着与李琳有着几分血缘关系这才平步青云,而今李琳让他带兵南下,若是再次北返少不了要为他邀功请赏!
可这汝阳王谋逆乃是大事,怎可如此儿戏!
“那便如爱卿所言,此事由你安排!”
“臣遵旨!”
还不及张九龄上前反驳,陈皇已然同意此事,无奈,只得作罢,朝堂上不少官员暗自悲叹,却又无可奈何。
“还有北边,北凉已经于北境陈兵数万,还请陛下速速调兵遣将,以作应对。”兵部尚书冯畴继续言道。
“北凉又来了?”陈皇口中可是听不见任何焦急之色,“上一次不是已经谈妥了?”
北凉屡次进犯,而上一次北凉来犯,吏部尚书张九龄就曾与宰相李琳关于是战是和对峙朝堂,闹得不可开交。
最终却还是由宰相为首的主和派获胜,并且有宰相亲自前往谈和。
而所谓谈和,便不过向北凉赔银而已,此事在大陈有识之士的口中已经成了闭口不谈的国耻!
而在陈皇口中却不过只此一问。
北凉此番再次南下,必然又要引起吏部尚书与宰相的对峙。
却不料,此时,殿外一骑绝尘而来,策马从攻门而入直驱大殿之前。
勒马,奏报。
“廓州急件!”
大殿前百余台阶,这兵卒大喝不止,一路唤到大殿之内!
“廓州急件!”
那兵卒进入大殿时已然体力不支,直接跄地而倒,却也始终双手奉上一封急件,大呼“廓州急件!”。
殿内群臣大惊,此番举动便只有外敌来犯时才会如此!
廓州出事了!
几乎同一时刻,百官心中立刻冒出了这个猜测。
张九龄担忧不已来不及搀扶那传信的兵卒,便一把夺过那急件。
看后,颤栗不止。
“廓州西羌十五万进犯,城中截肢断臂、易子而食,请朝廷速救!”
张九龄看着落笔‘忠武将军姜忠’,手持着这封急件,满目怆然,一字一顿的读着。
截肢断臂、易子而食。
短短八个字,描尽城中悲壮……百官一时噤声。
“廓州?西羌?”陈皇却未感受到这份悲痛,只瞧向宰相李琳,“丞相不是前几日刚说那些外族仰我大陈之威纷纷附和吗?怎么突然进犯廓州?”
前几日,丞相李琳献上一赋,描尽天下富庶,歌叹百姓安康,咏奏外族归顺,陈皇看后大喜,还曾下令赏李琳金银珠宝,恩荫其子入官。
百官瞧向李琳,眼神中多少有些恨意。但李琳却是见之淡定自然,宛然成竹在胸。
“陛下且想。”李琳一拱手,说的轻飘。
“西羌已经顺服大陈数年,怎会突然进犯?”李琳将那急件从张九龄手中夺回,看罢笑而不语。
“且再看,这廓州姜忠说西羌十五万大军,岂不荒唐?西羌怕是全族也无这么多人!我记得那‘异族记’里,西羌全族也不过才五六万而已!”
《异族记》!?
那是前朝人所写的过于外族的描述,过去已经将近百年!
今日,丞相李琳竟然将其拿来比对!?
“啪嗒”一声,李琳将那急件丢出,如弃敝履,发恼道,“依我看,分明是这姜忠谎报军情,贪图战功罢了!”
“这……”陈皇似还有些不信,李琳反倒有些不愿。
“兰州与廓州相邻,廓州的事,兰州自然清楚,陛下若是不信,臣待会儿便写信一封,向那兰州守将张乾一问便知。”
听此,陈皇已然信了大半。
百官将信将疑。
而张九龄却是悲切不已,一个苦守边疆的忠臣,便在三两句之间,被人污蔑成了一个贪图功名的小人……
截肢断臂、易子而食,本是炼狱惨像,瞬息间成了虚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