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突然之间就僵在了那儿，那样一瞬间的不知所措，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下。
接触到冰凉的空气，林舒意微微一颤，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些什么。
比起那一天晚上在夜色的煎熬难耐，此刻的燥热只是一种燥热，起码，她还没有失控到要去想秦奕求唤的地步。
“秦奕——”
她用尽全力，将手挡在自己的身前，看着他的眼神第一次那样的无助。
秦奕手下一顿，看着她的眼眸微微动了动，“舒舒，你现在也知道害怕了吗？当初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觉得呢？”
他看着她，微微顿了顿，半响才勾着冷冷的笑意：“听说女生的第一次都很痛？”
那一晚之后，他被送进那与世隔绝的小方格里面，回想起林舒意的表情，他自以为是她痛，所以对于她的不开口辩驳，他也突然之间有些原谅。
可是五年，他从一开始的心疼，一直等，等到他出来，所有的爱都熬成了恨。
她抿着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秦奕说她当初不觉得害怕，她无法反驳，因为她只是想着要怎么样去阻止林盛言和秦雪华结婚，她害怕，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承受了。
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少年，在她耳边轻轻地附上一句：我爱你。
当时不觉得那三个字的重量，她现在才明白，尽管当时年少无知，可是爱一个人，总是想要将自己最好的都给她。
她和秦奕都是同一类的人，高傲得只剩下眼底的自己，不，是她只剩下自己，秦奕的高傲是那种自信，而她，紧紧是因为骄纵。
林舒意甚至不知道秦奕喜欢自己，起码在递上那一杯果汁之前，她都不知道。
直到他抱着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的时候，她才听到自己耳边响起来的那三个字。
震惊吗？
是的，她甚至有些惶恐。
所以才会在那样的时候都呆滞，
她和秦奕从来都是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她从来没有想过，秦奕喜欢她。
直到许多年的今天，林舒意才知道，年少时的爱情是最单纯的，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但也是最脆弱的。
她亲手将秦奕对她的爱变成了恨。
所有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到底是过了多久，林舒意算不清楚，就好像过了很多年，多到足够掩盖那五年的时光，可是醒来的时候，依旧是满目的阳光。
秦奕已经不在了，床上那些破碎的一切彰显着前不久的一场疯狂。
脸上还有干了不久的泪痕，凝结在上面，紧绷着的皮肤很是难受。
衣橱里面甚至还放着她年少时喜欢穿的衣服，所有的一切好像还是在五年前的时候，可是林舒意知道，这一切都是秦奕，他想让她知道，即使让所有的一切回归于原处，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就好像他那五年的牢狱，就好像他眼角的那一道伤痕，就连岁月，都没有办法抹去。
她以前从来不觉得别墅区这么大，当她从阳光明媚走到夜明星稀的时候，她才知道，从她家出去，步行居然要两个多小时。
而以前，她从来都只是坐在顶级的车子里面，翻着娱乐杂志，翻着手机小说，全然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少。
李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上了一辆公交车，唯一一辆能够回去的公交车。
对方的声音焦虑无比，一大通的话问了今天中午怎么突然之间消失了，还有莫仁是怎么一回事。
她只是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而已。
是的，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而已，至于是处理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下车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路灯亮起来照得一地的昏黄，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药店。
林舒意站在门口，却没有勇气进去。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现在的人同居的那么多，发生兴致的事情也不是说能够避免的。
里面有一个大妈走了出来，这个时候店里面只有服务员一个人，林舒意吸了口气，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你好，请问，有没有，避运药？”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所谓的矜持了，可是当她站在柜台面前，才知道，脸还是会红，会发热。
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服务员态度很平淡，“事前还是事后？”
她微微一怔，糯糯开口：“事后。”
林舒意觉得，自己此刻就好像被人剥光了看一样，所有的隐私全都暴露在别人的面前。
“毓婷还是安婷？”
“啊？”
她不知道，避运药还要分事前和事后，还有那么多的牌子，这些都不知道，现在被人这样问着，她除了涨红了脸站在柜台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店员大概也知道她是第一次买的，最后还是帮她拿了主意：“毓婷吧，广告老是卖，回去之后记得吃一片，十二个小时之后再吃一片。”
林舒意连忙记住，一边掏钱一边道谢：“谢谢了！”
“下次让对方做好保护措施，这药吃多了对你不好。”
大概大家都是女人，店员难免说多了一句，林舒意只觉得脸色一白，整个人顿在哪里，接过她的找零和药就逃跑似的走了。
水没入喉咙，闭了闭眼，总算是将药丸吃了。
十点钟要到酒吧，林舒意只能匆匆忙忙地下了个面。
“舒舒，你下午怎么没有来？发生了什么事？莫仁找你了，你知道吗？”
她刚到工作室打算换衣服，李秋就进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林舒意笑了笑，一边开着柜子拿衣服一边解释道：“没什么，我和莫仁见过了，时间快到了，我先去换衣服。”
说完，也不给李秋机会，拿着衣服直接就往换衣间过去。
她知道李秋一直希望她和莫仁在一起，而她这一次也真的差点儿就动心和他在一起了，可是秦奕说了，她身边的人都不会放过。
莫仁只有一个姐姐，能够走到今天，全都靠他自己一个人，她不想因为自己，让他所有的成就都功亏一篑。
秦奕的手段，她知道。
换好衣服的时候时间已经踩点了，李秋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抿了抿唇，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今天是星期五，店里面的人明显多了不少，林舒意和李秋两个人从开始到现在，基本上没有就没有停歇过。
林舒意从下午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停过，整个人累得恍恍惚惚，上酒的时候不小心洒到了一位客人的身上。
林舒意连忙道歉：“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旁的抹布拿过来递给他，对方脾气显然很不好，开口的话更是难听：“你瞎了吗？没看到我坐这儿了吗？上个酒都能够倒，你妈生你出来是干什么的，白吃饭吗？”
一句又一句，林舒意只是将托盘的酒放好，整个人依旧是风淡云轻：“对不起，先生，是我的工作失误。”
那人直接就将手上的抹布往她身上一扔，抬头看着她凶神恶煞：“你聋了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有用要警察来干嘛！”
林舒意身子一僵，对不起有用，要警察来干嘛。
那么多的话，却没有一句，要比这一句更加伤她了。
她抿着唇站在那里，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被那个人的一句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是的，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什么。
方毅原本是坐在吧台，看到不远处的林舒意站在那里，低眉敛目，整个人唯唯诺诺。
他不禁想起那一天在商场，林舒意也是这个样子的。
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又开始像猫爪子一样，一下下地挠着他的心口。
他不知道林舒意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他知道，其实自己到底是不习惯这样的一个林舒意，他到宁愿还是当初那个高傲的林舒意，还是那个会反驳得让你说不出话的林舒意。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得，连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