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见媳妇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怒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她道:“是你害死了我的儿!”
崔氏恸哭道:“娘,今日是夫君下葬的日子,娘就算对媳妇有万怨言,也请娘保重身体,等夫君下葬之后,娘心里有任何不满,要打要罚媳妇都甘愿承受,”
寂远带着一身佛光走过去,对钟老夫人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来为曲施主超渡往生。”
钟老夫人和崔氏看看寂远,像是反应过来,这才由丫环各自搀扶去了旁边。
崔氏让人拿了椅子给婆婆坐下,又让人拿了三个莆团放在地上,才道:“烦请大师为我夫君好好超渡,来世能投个好人家。”
投个好人家?难道这个家不好吗?
宁小寒心道,衣食无忧,妻妾成群,儿女成双,除了自己死得早点,这样高质量的生活,还有什么不好的。
不过,听这老夫人跟崔氏的话似乎这曲员外的死另有隐情啊。
她只在心里唏嘘了一下,便看到寂远一行和尚在烧完香后便坐在莆团上开始念经。
阵阵佛音穿过神经,宁小寒觉得自己如果不是穿过来就是个道士,她可能要去寺里做个尼姑洗涤心灵。
除了宁小寒,宁辰一行人都有些无聊,明暄年纪小,更是坐不住,早知来了要等这许久,还不如在玄清观跟师兄们一起练剑呢。
好在他们坐的椅子旁边都放着茶水和一些小吃食,不至于让他们饿着,明暄偷偷吃了好几块云糕。
时间渐渐过去,这些跪着的人都开始有些受不住了,尽管膝盖下面有厚厚的垫子,也免不了跪久了腿麻脚麻,有些人就开始挪动身体。
只有刚才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人,一直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目光灼灼地盯着寂远看。
天边飘来几朵乌云,将原本灿灿的太阳遮住了,天空暗下来。
院里几棵不知名的树开始摇晃起来。
降温了!
宁辰不知道云了哪里,徐楚和韩瑞已经打起了嗑睡,明暄用手撑着头,也快睡着了。
宁小寒抱了抱胳膊,也不知道这天气会不会下雨。鼻尖有些痒,她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喷嚏,明暄醒了过来,打了个冷颤,凑过去小声道:“师姐,还要等多久才让宁辰师兄作法啊。”
寂远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停止了超度,与两个和尚起身,再次上了一次香,便对钟老夫人道:“贫僧作法已将曲施主亡灵渡往西方极乐。”
钟老夫人抹泪起身,抓住寂远的手道:“多谢大师将我儿亡灵超度,老身待身体好转,便云章华寺为我儿点上长明灯,也为贵寺做些功德。”
“阿弥陀佛!”寂远打了一声佛号。
钟老夫人放开寂远又开始哭,一声没缓过来竟伤心过度昏厥过去。
“老太太!”
“老夫人!”
“娘!”
一群人围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掐虎口的掐虎口。
宁小寒跟明暄吓了一跳。
宁辰这会也回来了,与徐楚和韩瑞站在远处看寂远,从袖袋里拿出一个鼻烟壶在钟老太太鼻子下嗅了一下,半晌,老夫人缓过神来,崔氏连忙指挥人将她送回房休息。
寂远带着两个和尚离开人群,向外走云,走到门口朝宁小寒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宁小寒叮嘱宁辰照顾明暄,便跟着寂远出了门,宁辰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个妹子好像对这个寂远方丈十分热切啊!
“方丈,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呢!”宁小寒两只眼睛像孤夜的星。
寂远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一粒褐色的,表面不平滑的丸子,递给她道:“惊蛰天气时暖时寒,施主还是要注意添衣,这是贫僧自己做的防寒药丸,施主若是不嫌弃便服下御寒吧!”
她正觉得有些冷,赶紧接过十分自然地丢进嘴里,这药入口时有一股清香,化到嘴里却变成苦味,等咽下去又留下一抹甘甜,不到片刻,便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腹中上升至四肢百骸。
有这技术,在21世纪还用个什么暖宝宝啊!真是怕冷患者的福音呐!
“多谢方丈,想不到方丈竟还懂药理!”宁小寒一脸崇拜。
寂远看她的脸色变了好几变,忽然觉得有些忍俊不禁。
“闲来无事,便学了一些,希望能帮到别人!”
宁小寒继续彩虹屁,“果真出家人慈悲为怀,方丈真是大爱!
不知方丈还有没有这种药丸?我家师妹跟我一样,没有内功护体……”
她厚着脸皮想给明暄要一粒。
寂远笑道:“刚巧还有一粒,今日出寺未做准备,施主如果想要贫僧可以多做些给施主送过去。”
说完便又拿了一粒递给她。
宁小寒接过,小心地收起来,刚要道谢就听到一声“大师”从身后传过来,原来是刚才那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小美人。
小美人眼睛红红的,脸上也红红的,她对着寂远伏了一伏身,道:“今日多谢大师为我父亲作法,也多谢大师救了祖母。”
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柔柔弱弱的,像是能挤出水来。
寂远双手合十,道:“施主言重了,不过是贫僧份内之事罢了。”
小美人笑得千娇百媚,道:“小女子姓曲名妍书,方丈可以叫我妍书!”
说完又转身对宁小寒道:“这位道姑,家母请贵观来是让你们来为家父送行的,你竟有心思与大师在这里闲聊吗?”
这明显的区别对待,这曲妍书是看上寂远了吗?对方丈就是一脸娇羞,对她就是高傲得像只孔雀。
宁小寒在心里翻了翻白眼,不理她,朝寂远笑了笑,道:“方丈若有空可将那药丸多做些,过几日我便去取可好?”
寂远点点头道:“甚好!天色已晚,贫僧还有些杂事需要回寺,今日先就此别过吧。”
宁小寒对他摆摆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就往回走。
曲妍书见宁小寒爽快离开,又转身对寂远道:“大师这就要走吗?不如留下来用了饭再回吧。”
寂远脸上仍是笑意,道:“多谢施主挽留,贫僧告辞。”
曲妍书一时有些急,伸手拉住寂远的袈裟,“大师!”
寂远不动声色地将袈裟从她手里拉出来,面上温和道:“施主请留步!”说完便走向门外走去。
曲妍书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颀长身影,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没关系,我自会去寻你!她暗自掐了掐手心,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