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渊愣了愣。
“难怪你要接近我，你是庶子，才华比我多，还比我早几步回到齐国。呵，你已经说服大夫们辅佐你了吧。”
他马上着急，“我没有说服大夫！”
“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兄长？”
“若我是，你愿意认吗？”
齐州于后退一步，皱起眉头，“所以你想说服我爹让我继承侯位？”
“你想当吗？”
齐州于背靠树干，双臂交叉，他盯着雪地，久久没有回应。光斑于积雪上因风摇曳，不被林中的事物打扰。蓝鸟飞到低处的枝桠上，它看着两人，貌似忘记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宁静之时风声愈加响亮，微风刮起两人的墨发，仿佛在化解他们之间的沉默气氛，也提醒他们时间的流逝。
“想好了吗？”子渊小心翼翼道。
齐州于走近子渊，与他擦身而过。
“回答我！”子渊抓住他的手腕，“我一直在想这些事，若你想当齐侯我愿意帮你。”
“只怕那些大夫不乐意。”齐州于甩开他的手，“龙言很忙，恐怕我当不了齐侯。”
“你怨我？”
齐州于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他们回到十剑客面前，齐州于一声不吭离开，子渊泄气地告诉十剑客他放弃抓鸟。光线暗沉得很快，天色如同浑水，令天底下的万物蒙上一层灰影，摇曳的光斑也淡薄得似水雾。
各处的小生命亦回到各自的巢穴，只有山羊和野鹿在林中徘徊。豹林的西边地势较高，时不时发生小小的雪崩，峭壁边上的木柱和绳索在一次次雪崩中损坏，已支撑不了一个人的重量。
靠近屋子的时候他听见孩子们在屋前打雪仗，笑声穿透冰冷的空气，给这里带来不曾有的欢快。齐州于轻而易举地加入到他们的战局，他随意捏一个雪球，朝水弟的脑袋上方抛去，帮助两位小姑娘压制男孩们的进攻。
鱼奴在屋檐下观看，不管齐州于怎么劝说她都不愿玩耍。他和孩子们凑到一起，相互窃窃私语，之后分开躲起来。过了一阵子，鱼奴找不到他们。
此时兰儿的一声尖叫响起，鱼奴立即跑进林子。她跑了一会，被兰儿和临儿扑倒，而她的嘴里情不自禁地冒出笑声。她们在她身上挠痒痒，惹得鱼奴反抗不能。
齐州于看得正起劲，谁知当离冲了出来解救鱼奴。当离抱怨孩子们不知轻重，还埋怨齐州于束手旁观，于是她带走鱼奴。齐州于继续和孩子们打雪仗，一会后子渊也想加入他们，他像吃了苍蝇一样兴致缺缺地回到屋子里。
刘四娘得知两位年轻人在林中的谈话，“难怪子渊对你如此自来熟，原来他的想法不简单。”她见到齐州于垂头不语，“你不当齐侯是对的，方便你东奔西走。”她靠近他，“别这么苦闷，你还是齐侯的宝贝儿子，齐国不会亏待你的。”
“为何不是他当质子？”
“那样的话会显得齐国毫无诚意。”她摸摸他的脑袋，“你不要和兄长闹僵了，他待你一点都不差。”
齐州于皱了皱鼻子，“我讨厌他。”
“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刘四娘的头探出窗户，大喊，“子渊，上来，州于有话和你说。”
“你不要乱来！”齐州于感觉自己的头皮炸开，急忙将刘四娘拉到一旁，瞪着她，“你叫他做什么？”
“齐侯和龙言，你觉得百姓会听谁的话？”
“我为何要管这个？”
刘四娘抓住齐州于的头发，强迫他弯下腰，“要先对付月甫，就得联合各个诸侯的力量。齐侯算是曾经的霸主，只要他愿意出军，其他诸侯也会照做。而且我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也更容易得到，不准走。”她再扯一把他的头发，“你不是说他被十剑客盯上了吗？更要看好他。若十剑客得逞了，很有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啧。”
子渊跑到二楼，他气喘吁吁，炯炯有神地看向齐州于。
“啧。”齐州于一点都不想对上子渊的视线，他现在恨不得跳窗。
刘四娘笑得和蔼可亲，她拉着齐州于的手，走到子渊面前，“老娘知道你们的事，州于只是害羞而已，他早就想要一个兄长了。”
子渊眼中的光芒更亮了，“真的吗？”
“来，州于，你该叫他什么？”
齐州于动了动双唇，声音几不可闻，“妖怪。”他的手掌被人用力捏住，“不叫。”
“不可以，要认真点。”刘四娘笑着。
“骗子。”
“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痛啊，臭老巫婆！”齐州于迅速抽出自己的手。
“没事的，我不介意。”子渊赶紧开口道，“州于不认我也没关系，他平安无事就好。”
刘四娘满脸怜惜，“你太乖了，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当上齐侯，但你要记住，州于不仅是你的弟弟也是龙言，他可能会被人憎恶，你身为兄长应该帮他。”
齐州于言语冰冷，“不需要。”
子渊神情诚恳，“我一定会帮他，不会让他受委屈。”
“太好了，不过有时候你帮我就等于帮州于，莫要忘了。”屋里很暗，刘四娘的笑容十足幽暗。
子渊强颜欢笑，“行啊。”
“你娘是谁？”
“莫氏。”
“奇怪，州于的娘亲也叫莫氏。”
“我们的娘亲是姐妹，州于的娘亲才是齐夫人。”
刘四娘爱怜地摸摸子渊的脑袋，“多么乖的兄长啊。”
窗户下，孩子们的笑声已不存在，只有密密麻麻的脚印留在雪地中。未时过后，气温持续下降，这次的暴风雪是这几天中最为猛烈的，使得瞭望塔发出吱呀的呼喊。
寒风夹着雪花冲进缝隙间，急匆匆地落在木板上，给后来的雪花指引方向。与此同时，屋顶处的木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风刃正在一点点削开木头。
他们用木板遮挡破损的窗户，千灯到二楼查看房梁。轰，有什么东西重重地落在二楼。千灯在楼梯上阻止齐州于上来，她告诉他们屋顶塌了一点，但不至于毁掉整座屋子。
众人聚在一起烤火，听着屋外的呼啸声。风势已经钻进屋内，猛烈击打二楼的地板，或穿过楼梯来到一楼。窗户上的木板并不牢固，有三块木板被吹倒好几次，而他们手头上没有多余的绳索。
齐州于拾起一块木板，下一刻破裂的窗户砸中他的身子，他瞬间受到寒风的拷打，差点站不稳。刘四娘只好升起冰墙，阻挡狂风。屋子变成冰屋，三团巫火飘在他们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