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这里的人。”常仪没有看向齐州于,“来此做什么?”
“来化解他的心魔。”
“他还没有这种东西,不过也快了。”
“他的心魔是什么?”
“你会知道的。”
“竹龙要他做什么?”
“杀掉大妖。”
“就是那个巫婆吧。”
常仪轻轻放下羲和,“事情不简单。”她走向齐州于,“你切勿走上和他一样的路。”话落,她走出林子。
“仁?”羲和的身体完好如初,惊讶地看着齐州于,“是你治好我的吗?”
“是月神。”齐州于扶起羲和,“她救你是因为百姓还需要你。”
羲和笑道,“我杀光了夜叉,可惜巫婆逃走了,我明明还能杀掉她。”
“去哪?”
“她受了重伤,我想乘胜追击。”他差点跌倒,嘴角流出一行血,左眼还不能视物。
齐州于扶稳他的胳膊,“别乱动,你这样子还想爬山涉水?做梦,回村子去吧。”
“巫婆不死,我不罢休。”
“别逞强,你内伤还未痊愈,只会死在半路。阿蝶很想你,她瘦了很多。”
“阿蝶,阿蝶。”
“真是麻烦。”齐州于背起羲和,返回定山村。他不觉得劳累,只走了四百米就回到村子。
浓烟滚滚,大火蔓延整个山谷,定山村困在火海之中,还没走近村门两人便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炽热。香气甜腻,飘满大山。
羲和跳下齐州于的背,他仿佛发了疯,片刻犹豫都没有就冲进火海。齐州于唤来雷云,暴雨很快就熄灭所有焰火。
浓烟被雨水压下,溪水被大量的灰烬染成暗色,木屋和榕树只剩下躯壳,一切东西都在大火里消逝。羲和跑来跑去,在村民经常休息的地方到处查看,他全身湿透,在雨中寻找很久。他倒在榕树下,悲痛欲绝。
齐州于无能为力,此时他听见有人进入村子。十二名士兵冒雨冲向他们,扬言要抓羲和。他们被愤怒的羲和杀死,求饶也不能保全他们的性命。
羲和呼呼喘气,水珠不断地从他鼻尖滴落,衣物上的血液被冲刷到四周。齐州于认出这些士兵是姚国人,他翻找尸体,毫无收获。
三天后两人进入姚国的赤骥,潜入王宫,在御花园见到被关起来的阿蝶和孩子们。羲和抱起阿蝶,感受到她冰冷的身体。孩子们也没有气息,脸上有明显的泪痕。
天子下令抓住羲和,王宫的士兵重重包围他们。羲和变出金刀,浴血奋战,他一直守在阿蝶和孩子们的附近,绝不让士兵靠近他们半步。
齐州于没有参与这场战斗,他站在影子里,看着羲和杀红双眼,他龙语的威力比自己厉害得多。这位天子身型肥胖,已有五十多岁,他怒发冲冠,命令大妖赶紧杀掉龙言。
树木倒塌,体型超过三米的大妖跳到羲和身后,她面似人,打扮成巫师的样子,手中的法杖是一整棵松树。天子要龙言的鲜血和魂魄,这两样东西才能助他登天成神,孩子的魂魄却一点用都没有。
羲和听到天子的话,他恍然大悟,飞快地冲向天子,受到大妖的火法术攻击。
一人一妖打了两天两夜,羲和在第一天就断了左臂,他的招式对大妖来说不痛不痒。第三天,大妖才处于下风,她的心脏被砍成四块,脑袋有三道重伤。她倒下时发出刺耳的喊叫,赤骥的百姓听得一清二楚。
羲和拖着伤腿,在正殿找到天子,他斩断他的腰,看着他流血而亡。常仪出现,让羲和去貊国杀死另一位大妖。羲和抱着阿蝶,求常仪救她。月神不再言语,消失不见。
羲和带走阿蝶和孩子们的尸体,回到定山村。他为每一位村民造墓,又为他们守夜七天。两人离开大山,齐州于看着羲和的背影,既强大又孤独。他离羲和越来越远,却不着急追上去。
穿过密集的树林,周围的景色变成荒野,齐州于看见前方有一具庞大的煞妖尸体。煞妖有两个脑袋,展开的翅膀超过五米。羲和拔出煞妖眼睛上的金刀,他应该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激战。
这时的羲和三十岁,额头被利爪划出一道口子。齐州于跟随他进入村子,村民们都很敬仰他,纷纷将食物放进他的怀里。羲和很不好意思地收下,随后他戴上斗笠,在夜色中离开村子。
齐州于默默跟在其后,微风袭来,沙子进入他的眼睛。他揉揉眼,眼前的景色变成热闹的城池。
春节的气氛遍布各个角落,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食物冒出热气,欢笑声不绝于耳。街上都是笑容满面的永国百姓,纷纷庆祝祸害四代人的邪恶大妖终于被阿苏大侠杀死。齐州于站在屋顶,听见下方的巷子响起细微的打斗声。
羲和正在教训一位窃贼,他仅凭拳头就夺回对方手里的包袱。他四十岁了,身子还很硬朗,武功又迅捷又锐利,脸上的胡渣显得他十足沉稳。羲和抓住窃贼,将对方交给城中的士兵,包袱还给哭泣的老人。
齐州于依旧跟着羲和,他们进入一家客栈,羲和要了一间客房。一位漂亮的灵族姑娘挡在羲和面前,她抓住他的胳膊,嘴里发出甜美的嗓音,想要羲和为她除掉家里的恶霸。
他轻轻推开姑娘,满脸平静,“我要是想找姑娘,自然会去花楼。”
羲和进入客房,齐州于站在门外就听见屋里响起剧烈的咳嗽声,还有滴答的声音。他推门,来到荒野中的一座木屋。门前有打斗的身影,五十岁的羲和正在和恶鬼厮杀。
恶鬼有上百只,以绝对数量压制独身一人的羲和。不过羲和的龙语没有退步,他念出一句,十只恶鬼齐刷刷地灰飞烟灭。用不了多久,羲和杀掉所有恶鬼,用龙语关掉黄泉裂缝。
他身负重伤,咳出很多的血。可他没有理会伤势,缓缓躺在石头边,他闭上眼,气息慢慢流逝。
齐州于感受着内心的伤感,他不想为伤了他同伴的人落泪,便忍着喉咙的微微刺痛。他抹掉眼角的一点湿润,抬头后发现自己处在定山村。
这个村子长满绿油油的野草,花海遍布村民的坟墓。日光较为冷清,一条通往阿蝶坟墓的小径隐藏在花丛中。身穿灰白色华服的日神踏上小径,停在阿蝶的坟墓前。他跪坐,拔掉周围的杂草。
齐州于见到一只褐色的蝴蝶停在日神的肩头,日神没有打扰蝴蝶。今日的清风吹了很久,使人心平气和地度过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