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不喜，在对方扑倒他之前他用风压制来人，神态恢复成淡漠的样子，“我正与客人交谈，无需你插足。”
“哦，他就是龙言啊。”他的冷淡比云中君更甚，“看上去不怎么样。”
齐州于转头看去，惊讶那人的外貌，却很快认为他长成那样是理所当然的，“你是？”
“天神长乘。”他的样子有二十六岁，尖耳朵，长相平平无奇。他曾经住在蠃母山，据说他是由天的九德之气生化而成的。他腰间挂着一把绿色玉石做成的长剑，一条长长的豹尾垂在他身后，下半身是豹子。“我天生就是神。”长乘的神态十足傲慢。
云中君想拿起一块绿豆糕，被长乘抢先一步，“你可不要破坏天神的威严。”
“呵呵呵。”长乘淡淡笑道，“天天待在这里，你可不要像因因乎那样。”
“我上个月出去平息动荡，足足有四次，你可有？”
“一次，可那次要了我半条命，你可比得上？”
“王对你的结果很不满意。”
“所以我自罚三百大板。”
齐州于没兴趣听他们的事，“云中君，你刚刚说什么花？”
“你听错了。”
“若我没有逃走，你还会带我来这？”
“我们今天才知道你是龙言。”
“难得龙言出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其他神明。”长乘用尾巴抓住齐州于的胳膊，将他拎起来。
齐州于再看一眼云中君，对方和之前那样淡然极了。
住在河墟的有云中君、天神长乘、白帝少昊、不廷胡余、折丹，其他四位神明住在西南方的沙墟。
火园的南边是平坦的草地，石竹的紫红鲜艳明亮，它们的数量不多，零零碎碎地分布在各处，或聚在一块形成灿烂的小小花海。点地梅白嫩、小巧，长在被踩踏出来的小路边，还能在石头上存活。
河流往南后再往西走，弯弯曲曲地穿行在野草中，靠近东边的河流两岸有一小片芦苇。黄色的毛茛就在河对岸，与芦苇相互呼应。
一棵五百多岁的榆树长在草地中央，其树干十分粗壮，分成两条并左右生长。树干有个空洞，占据一半以上的部位，可它的枝叶茂盛如故，令日光难以穿透。树荫下没有刺眼的光斑，躺在那定能睡上好觉。
灰毛细犬正在河边喝水，随后它自顾自地穿梭在芦苇里，或跑到草地上打滚。它见到马前，兴奋地狂奔而来，它在马前四周蹦蹦跳跳，尾巴甩得飞快。
马前安安静静地跟着齐州于，它的叫声似乎在催促他不要久待。齐州于看着这些景色，虽美，可他寻找的是法阵薄弱之处。远处的西南边有几座房屋，是姚国士兵的寝室。他细细沿着火园的边缘观察，至少在南边没有见到薄弱点。
“羲和、常仪、少昊和折丹去抓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长乘甩着豹尾，他的豹爪在泥土上踩出一个个爪印。
“抓谁？”
“你可能见过。”长乘望着山丘脚边，飞奔而去。
齐州于没有跟上，见到长乘对他招手后他才上前。站在长乘身旁的是神灵江疑，她的样子约有二十五岁，左眼已瞎，修长的淡绿色龙尾在她身后垂着。她住在符惕山的水池，现成为天子的神明，神情和动作如云中君那般冷淡。
这让齐州于开始好奇其他神明的性子，他回想云中君的奇怪话语，一个想法出现在他脑中。
“你就是它的徒弟。”江疑走向齐州于，仰视他并绕着他走了一圈，“勉强过得去，比上一个还行。”
“你们见过以前的龙言？”齐州于问。
“见过，只有常仪见过第一位，我才当了三百年的神。”
长乘跳上一块巨石，“因因乎肯定也见过。”
齐州于看着两人，“既然竹龙是众神之长，龙言说的话能比得上天子吗？”
江疑呵呵笑，“龙言从来都不是至善之人，你只是竹龙的一块牙齿，唯有王圣洁豁达。”
“月河神说竹龙做了很多蠢事，还说他不应该来鱼沉，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你还是去问羲和吧。”
“还早着呢。”长乘说，“他们要好久才能回来。”
“四位神明还对付不了一个叛徒？呵。”江疑冷笑道。
“你在埋怨羲和没有带上你。”
“那家伙不值得我动手。”
“龙言，走吧。”长乘跳下巨石。
沙墟并没有沙子，野草和野花铺遍每一块泥土，断裂的木头边上长了苔藓从。一棵毫不起眼的栾树小苗已经发芽，充沛的水滋润它的生长。
此地的房屋很大，有两层，木板上飘着白色绒毛。他们经过房屋，来到西边。齐州于见到第四位神明，其白色的蓬松尾巴立刻让他想起狐狸。
这位神明正睡在他的巢穴上，他个子不高，尾巴掩盖他的大半个身子。他的白色长发柔顺光滑，宛若正在吸收日月精华。
“因因乎，还睡？”长乘跳上巢穴，一脚踢向神明。
因因乎挥舞法杖，挡下长乘的爪子，他跳到半空中，稳稳当当地落在齐州于后方。齐州于看见他的容貌，愣了愣。因因乎为矮族，长了一百多岁的脸庞，他的狐狸尾如同屏风，尾巴尖有点卷曲。
齐州于以为狐仙都是貌美或俊俏的长相，可眼前的神明比刘四娘还要年迈，况且他的个头很矮，倒像个兔子。
“别被他的样子骗了，他不是狐狸。”长乘见到因因乎打哈欠，他扑过去。
因因乎躲开，速度不像个年迈的老人，他又打哈欠，直接倒在齐州于身上。齐州于往后退一步，只见因因乎躺在法杖上。细犬嗅着狐狸尾，咬一口，绒毛飘散。狐狸尾左右摆动，逗弄细犬。
“他是什么？”齐州于问。
“什么都不是，他喜欢把自己当作狐狸。”
“他没有狐狸耳朵。”
“他以前有，可太难看了，我们就逼他收回去。”
因因乎转动身子，边翻滚边回到巢穴，继续入睡。
“他一直都是这样子？”
“最懒的神明就是他。”
“第五位神明在哪？”
嘶嘶，西边的榉树林响起齐州于最熟悉的声音，马前躁动，细犬发出低吼。两条红蛇粗如树干，从右侧的岩石后爬到树林边，另外两条青蛇长似溪流，一前一后地从左侧爬出。它们停在巢穴旁，爬上松树。
每条蛇占据一条枝干，身躯盘旋或在空中扭转，构成大小不一的圈。狭长的瞳孔盯着下方的齐州于，颤抖的蛇信子捕获气流里的味道。
“龙言，你怕蛇？”
“才不怕。”
“它们最喜欢陌生人的味道，睡觉时可要小心。”长乘看向松树顶，“啊，不廷胡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