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只兔子呢?”
“今天抓。”
“你一定要好好赔偿我。”他坐下,十分恼怒,“昨天我送许姬回去,她正好就住在老村长家,她进屋后我就偷偷打量附近的地方,结果不小心看到她脱衣洗澡。我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他们觉得我图谋不轨,所以打了我一顿。”
“你还看见什么?”
“一些病人,他们被带去后面,院子那。”
“带去那里治病吗?”
“可能吧,我还见到很多夜叉的尸体,还有其它妖怪。”
“他们打算用尸体做什么?”
“鬼知道。”
“看见月甫了吗?”
“没有,之后我就被吊起来了,你到底为什么要找他?”
“私人恩怨。”
阿祥缓慢躺下,生怕碰到伤口,“老弟,我已经没法进村。”
齐州于点头,“我明白了。”
许由愤怒,也摔碗,“谁去打饭?骑老弟,你这样子还怎么去打猎。还有你小铜神,你昨晚抢了大家的食物,是不是独吞了?你看看我们,个个都有伤,你最舒服了,吃了整只兔子。我去找阿祥的时候他们不肯放下他,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你害得我昨晚差点没力气走回来,差点冻死在路上!”
小铜神啧一声,从衣襟里拿出一小捆白草,扔在众人面前,“我本想用兔子和隔壁换些药,但兔子跑了。你们尽管拿去,我就不用了,免得被人猜疑。”他弯腰走出木屋,语气很不满。
灰伯已经生好火,他摘下几片白草,放入碗里捣碎。许由撇嘴,满脸不认为自己说错的样子。屋子暖和,齐州于只感觉闷热,他爬到窗户,将脑袋探出去,正好瞧见小铜神坐在木头上。
寒风对他来说只有微微凉意,风停下后脑袋又开始发热,他靠着微薄的凉风苟延残喘。
窸窸窣窣,啧啧有声,阿祥又在啃咬他的左臂,即便隔了几层衣服他还是将左臂啃得斑驳血迹。阿祥似乎感觉不过瘾,拿起尖锐的石头猛戳左臂。齐州于眨眨眼,吸出一口气,好似正在蓄力。
他倏地扑向阿祥,膝盖压制他的左胳膊,另一条腿踩着他的腹部。两人的体型过于悬殊,瘦弱的阿祥根本无力反抗高大的齐州于。阿祥大骂,唾沫四溅,右腿的木头砰砰地敲打地面,左腿的膝盖击打齐州于的腰部。
齐州于加快动作,用力拉起阿祥的袖子,取下红布。
血红、伤痕累累,细小的红色疙瘩如苔藓般覆盖阿祥的整条左臂,从手背延伸到上臂,他肩头的皮肤泛红,牙印、抓痕、冻伤的伤疤和石头戳出来的小孔使他的皮肤愈加残破。两条深至骨头的刀疤横在手臂内侧,手肘处的深色刀疤几乎横跨他的胳膊,数不清的小疤痕纵横交错,久经沙场的战士都没有如此惨烈。
若不是亲眼见到,齐州于不敢想象有人竟会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他的脑中迅速想起几种能够止痒的药草,可惜搏兽山没有这些药。
阿祥羞怒,“不准看,放开我。”
灰伯捧来捣碎的白草,准备覆在阿祥的左臂。
齐州于轻轻推开灰伯的手臂,“这没用,白草不止痒。”
阿祥朝齐州于吐口水,齐州于侧头躲开。
许由上前,厌恶地看一眼,“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我还以为你被诅咒,变成妖怪的手。”
“我呸。”阿祥赶紧放下袖子,瞪着他。
齐州于起身,“顽疾,很难治。”他揉揉鼻梁,“你怎么没成功斩下你的手?”
“痛晕了。”
“你可以找月甫,他能治好你。”
“哼,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他是天赐医圣,无人不知,但他忙得很,那些昂贵的药他舍得用在我们身上吗?”
“我也学过医术,真要治起来的话至少花一年。”
“没有医师会这样对待病人。”
“我就是。”
忽然小铜神的身子从窗外伸进屋内,压低声音,“赵卒长来了!”
许由和阿祥听见后双肩哆嗦,一起拉着齐州于往外跑。齐州于不明所以,刚迈开脚就感觉双脚无力,一动起来就头痛欲裂。灰伯将白草塞进齐州于手里,还急忙藏起第五个食案。
两人边跑边拖着齐州于,他不慎跌倒却不能快速站起。许由朝后望,奋力拉动他。他们推着他翻墙,再次拉着他往树林跑去。仅仅跑了百米,齐州于甩开他们的手,扶树大口喘气。
阿祥快速说,“赵卒长很残忍,喜欢折磨我们。”他指向齐州于身旁的树,“要是我没在这棵树上绑绳子,你就不要回来。”
“等等,你们的伤势——”齐州于还未说完话,两人已经跑向石墙干活,卖力程度是他前所未见的。
小铜神低眉顺眼领着三名士兵进小木屋,领头的士兵正是赵卒长。赵卒长是月国的灵族,四十岁左右,腰间佩刀,长相较为忠厚,但鼻梁的刀疤显得他不近人情。
士兵们进屋不到几秒,灰伯仓促地拖着木车出来,到木柴旁开始劈柴,比之前还要认真。随后两名士兵跑到石墙,他们抓住阿祥的胳膊,边扯边拽地将其拖进木屋。
齐州于集中注意力,只听见阿祥在喊,“我绝对没有拿,若是我干的我就天打雷劈”。
小铜神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有心无胆,跑得比谁都快,不可能是他,我们也不可能闯进百骇军的房间里啊。”
接着阿祥跌跌撞撞走出木屋,两名士兵迅速压制他的肩头和两臂,他无法起身,脑袋被牢牢压向地面。赵卒长手里拿着他们特地收藏起来的兔毛和鹿皮,他走到阿祥的脑袋旁,拔出佩刀。
小铜神笑呵呵对赵卒长说着什么,似乎在为阿祥求情,然而他被赵卒长打了一拳,直接趴到地上。阿祥骂骂咧咧,反复强调不是他干的,突然他痛苦大喊,叫声凄惨。
灰伯马上对赵卒长磕头求情,许由难受地闭上眼。四位力役满脸害怕,赵卒长收刀,与士兵们离开。阿祥用左胳膊夹住右手,血液浸湿他的衣物,地上放着刚被切下的右手食指。灰伯想要抽出阿祥的手为他止血,但阿祥牢牢夹紧他的双臂。
齐州于没有继续看下去,火速跑向搏兽山。
挖出根茎、摘下叶子、扔石头砸下蜂巢,他临时用衣服当作包袱,收集不少药草。同时他还需要防备潜伏在附近的妖怪,避开它们的寻食小道。他还需要一种药草,直到午时他都没有见着半个影子。
高烧通过汗水已经消去,他的身体变得轻快,步伐敏捷迅速。他所要寻找的药草生长在岩石下,虽山下的岩石众多但都没有收获,唯一能找到的一株恰好在一座岩山顶端,不巧的是那里被当作狼妖的巢穴。
四只狼妖幼崽在巢**口玩耍,齐州于观察一会,没有成年狼妖在附近。他拔剑,警惕走去。幼崽吸吸鼻翼,害怕地聚在一起,目不转睛盯着陌生人。
他手脚并用攀爬岩山,用不了多久就登顶,底下的四只幼崽好奇地看着他。这株药草开有拇指大小的红色花朵,有序地分布在茎上,其形状接近风铃花。
药草的根须夹在岩石的缝隙内,他的手伸不进去,硬拔会扯断茎。若想完整地取出根茎只能用剑将泥推上来,可剑过于锋利,稍稍一用力就切断根须,用剑尖挑出泥土也会不经意戳破。
此时狼妖幼崽开始呼唤,引来远方的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