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可还没等我解释,他们就一个劲问我里面是不是苏二捕头,白痴,那个呆子怎么可能和我一起运镖,我才不愿意。”当离停下划船的动作,“喂,你们真的不出来划船吗?”
“我们不宜抛头露面,你慢慢划吧,呵呵。”
此城位于月国最东边的疆域,六十年前曾经遭遇一场大火,浴火重生后却终年温暖。城外大雪纷飞,城内依然温暖如春。因此它被月候改名为“流金”,是除了义安外最多月国人住的城池,常与周边小诸侯国往来。
宽阔的河道停满大小不一的船只,运载各种城池的货物,百姓在自己的小船上做买卖,比临济的货物还要多。各国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北狄的羊奶糕。
齐州于看得应接不暇,直勾勾地盯着貊国的奇异草药。那堆草药长有猴脸似的花瓣,根茎布满绒毛,还有一种药草像极了人的手掌,长了许多指头。
流金的士兵们乘船穿梭其中,大致检查每位船家的身份。两艘庞大的楼船停在河中间,许多重要的买卖都在这艘船上完成。一名船家掩嘴咳嗽,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齐州于扫视一圈,只见到有两名百姓在咳嗽,当他再看去的时候那两人被士兵带走。他的目光牢牢跟随,直到他们走进另一处的巷子里。他最关心的悬赏一事并没有出现在流金,但刘四娘提醒他这不代表有人不知道悬赏的事。
当离因样貌而被不少船夫搭讪,纷纷问她需不需要帮手、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干这种粗活之类的话。她气愤,更加卖力划船,不出五百米她已累得停下。
“啧啧。”齐州于探出半张脸,“你这样子是怎么通过镖局的试炼?”
“啰嗦,我可是凭自己的实力完成。”
“不是老天爷帮你就是你求神拜鬼。”
“我谁都没有依靠,为了通过试炼我连命都不要了。”当离擦汗,“不信的话我再完成一遍给你看。”
“你当了多久的捕头?”
“四年。”
“我听说苏二捕头一进镖局直接就是二当家,他还敢运别人都不敢运的镖。”
“你哪知道真相,算了,懒得和你解释。”
“我在义安的时候见过苏二捕头,啧啧,他可真威风,他一出门,所有人都想请他吃饭。”
“那种人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待在镖局,如果我是二当家,早就吃了别的镖局,成为天下第一。”
“但是你不守信用啊,说好要帮我暖床的,结果一次都没有。”
“这里哪有什么床。”
“今晚不就可以吗?”
“你是白痴吗?”
“我可是救了你。”
“又不是你救的。”
“她们都听命于我,你要是想感谢四娘,可以帮我揉揉肩。”
“我已经给四娘两枚银币,人情我还完了。”
“你的命只值两银币吗?”齐州于还想说什么,可下一刻他如临大敌。他迅速从船舱内探出身子,目不转睛盯着同一个方向。
千灯和刘四娘见此,她们也立刻警惕,手抓住武器。比四周房屋更为高大的大船停在前方,船上和岸边不见任何一位百骇军士兵,下船用的木板前只有两位流金的士兵在把守。
大船边上的木船来来往往,行家都聚在一起谈论其构造和打造的方法。齐州于和刘四娘恨不得将其看透,巴不得凭空抓住月甫带到他们前面。
时间还很早,白天很明亮,他们不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上船。三人商讨一番,决定先派千灯。约莫一壶茶的功夫,千灯从甲板上抛下绳梯,留当离在小木船上。
齐州于爬绳梯爬到一半,便有船夫大喊有贼人偷偷上船,当离拿出玉佩示意镖局办事。千灯为了安全起见,她一拳击晕跑上来查看的士兵。
舱室宽敞,但十分昏暗潮湿,河水的咸涩味飘荡整个地方,上方的水滴透过甲板渗透下来。烛火忽明忽暗,仿佛被压得喘不过气。
沉闷的吱呀声从摇晃的桅杆顶端传至底部,如鬼魅般在舱室内肆意游荡。走道间躺着五名被千灯勒晕的苦力,刘四娘见其中一名苦力将要醒来,她很不客气用法杖敲打他的脑袋。齐州于进入某间舱室,应该是月甫的船上住所。
这里窗户紧闭,空气闷热,除了千灯外两人都热得冒汗。地上有一盒用完的胭脂,可能是许剪秋的。床榻有些凌乱,但枕头上只有一人睡过的痕迹,能从上面闻到胭脂的香味。
食案上摆着一个茶壶和两盏茶杯,茶水没有喝完。案几上有一个小小的石头碗,里面放着捣碎的药草。
齐州于拿起一些,嗅了嗅,随后他放在嘴里咀嚼,“九节菖蒲、苏合香、蟾酥、石菖蒲,唔,还有一点麝香和安息香。”
刘四娘凑上来,“有什么用?”
“都是开窍醒神的药。”他拿起一块布,闻了闻,“水茴香、刺猬皮、茉莉花,是理气的药。”
“你觉得他要做什么药?”
“这些都不是用来止咳的,我猜不透。”
千灯走向墙角,“世子。”她指向一个铜炉。
墙边上放有两个铜炉,里有大量烧毁的竹简。他拾起未完全烧焦的残片,其上字迹潦草。刘四娘和千灯只能勉强辨认“狼妖”和“苍梧”二字,齐州于想不出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苍梧野。”千灯提醒道,“就在搏兽山南边。”
“你去过吗?”齐州于问。
“尚未,听说那里妖怪众多,无人居住。”
齐州于拾起另一张残片,辨别不清写了什么,“怎么去?”
“可乘船沿着月支河南下,速度快的话只需两天。”
“但是大船还停在这。”
“从这里开始月支河的河道变窄,只能乘小船。”
齐州于和刘四娘面色凝重,他们的眼睛盯着铜炉,眨都不眨一下。不巧,门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千灯二话不说走出门外。两人继续看着铜炉思索,完全不理会士兵的喊叫。门外的士兵惊呼千灯是何许人也,紧接着响起打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