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看被抓住,使劲挣脱齐州于的双手,一口一个贵人哀求他放他们离开。齐州于迅速看了看他们的脸色,发现两人双唇有点发白,手腕内侧有割伤。
他们的状态比在将军府的时候差很多,阿服的脸颊往内凹陷。忽然他连连大叫,只因他的手腕被女奴猛咬。她的咬劲很重,牙齿快要刺透他的皮肤。齐州于使劲忍着,被女奴狠狠瞪着,那双绝不服输的眼神再次令他深感厌恶。
阿服慌张地拍打女奴的脑袋,“快松口,你想引人过来吗?”
女奴赶紧松开齐州于,紧张地东张西望。她见齐州于仍抓住阿服的胳膊,立刻使劲拉扯他们的手,更多的是用力捏痛齐州于的手臂。
齐州于痛得难受,他咬咬牙,扫腿绊倒阿服,抽走女奴腰后的短剑。紧接着他迅速拉起阿服,一臂锁住对方的脖子,另一手的短剑对着阿服的喉咙。阿服的体温很高,如同抱着发烫的熏炉。齐州于嗅到阿服身上的淡淡血腥味和某种药草的苦味,他低头深嗅,确定此药草是用于暖胃和催眠的。
阿服听到头上的吸气声,双肩一缩,“别管我,你先走。”他看着面容着急的女奴,“没时间了,赶紧的!”
女奴没有照做,她脸上惊慌的表情是齐州于从未见过的,她的眼中多了点哀求,“请贵人放手,咳咳咳,我们实在不能留在这。”
“你叫什么?”齐州于问。
“鱼奴,他是阿服。”
“你们为何要逃?”
“这里简直就是黄泉,根本不是治病的地方,咳咳。”魂魄离开她的身体,她的腰背咳得直不起来。女奴的呼吸声很尖锐,快要喘不过气。
“捶一捶你的胸口。”齐州于命令。
女奴照做,结果咳出更多的唾沫,但呼吸开始顺畅了起来。
齐州于嗅到女奴身上的另一种药草的气味,“你们是......夫妻?”
“贵人可别胡说。”阿服有些哆嗦,“我们原本是将军的奴隶,半路被抓来这。”
齐州于不太愿意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有一堆问题想要问两人,“谁敢在义安抓人,你们一定是逃出义安,妄想丢下自己的主子。”
“不是的,是那个肥佬不仁不义,我们才,咳咳,哎,都怪他啊!”阿服跺了跺脚,“鱼奴,快走。”
齐州于收紧手臂,“就算你们逃出这里,也会被妖怪吃掉。”
“不会的,之前有四个力役逃走了,我们也可以。”
“白痴,那不一样。”
鱼奴深深看一眼阿服,接着她跑向大门。
“喂,别走!”齐州于想要追去。
嚯,火法术擦过鱼奴的左臂,烧灼她的衣物。鱼奴使劲拍打火焰,她看见前方的士兵,不得不后退一些。
六名百骇军士兵不动声色地包围他们,三人被抓到月甫的住所门前,老老实实跪在雪地上。阿服又开始咳嗽了,他匍匐在地,黑雾似狼烟般缓缓上升。
齐州于伸手触碰黑雾,只感受到寒冷。奴隶咳得没完没了,他发出呕吐的声音,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吐出来,他的声音之响亮、令人作呕,使附近的士兵发出嫌弃的哼声。鱼奴顺着阿服的背部抚摸或轻轻拍打,丝毫没有缓解阿服的痛苦。
齐州于面对阿服,他的大拇指摁在对方的胸口中央,拇指自下而上推。他稍稍用力,清晰感受到奴隶的消瘦骨头。过了一会,阿服舒服多了。
“谢谢。”鱼奴小声道。
齐州于微微一愣,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小、小事一桩。”
月甫没有从他的住所内走出,而是出现在后方的院子入口。他站在那,不知待了多久。齐州于一抬头就望见好友,看见一滴血从他的指尖滑落,他匆匆带上黑手套。阿服和鱼奴瞧见月甫走来,两人赶紧低头。
月甫揉揉后颈,轻轻扫视他们,最后他的视线停在齐州于身上。他对百骇军挥挥手,但士兵没有动弹。
独眼士兵冷哼,“世子,百骇军容不得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们可不是仁。”
月甫抱歉一笑,“我的错,请你们把这两人关起来。”
独眼士兵经过月甫,“若世子没有特别重要的命令,还请你将我们归还给将军。”
“我明白。”
两人被带走,阿服捂着脑袋,忍着痛苦被鱼奴搀扶。他们被带进帷幕后的院子,鱼奴瞪一眼月甫的背影。齐州于很少见到阿服难受的表情,在他记忆中阿服总是满脸笑容,一个时辰内总能笑出几声,有时他还能笑好一阵子。
现在,他的脑中开始思索该用什么理由接近他们,想来想去他都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只要他表现出自己对两位奴隶感兴趣肯定会引起月甫的怀疑。他苦恼叹气,双臂交叉,却又放下双手敲敲大腿,完全没注意到月甫已经站在他眼前。
“你认识他们?”
齐州于愣愣抬头,过了两秒才摇头,“不认识。”
“你为何会对他们出手?”
“她咬我。”齐州于面露委屈,“我的手到现在还痛着呢。”
“你的左手也受伤了?”
“旧伤。”
“可我听说是你先抓住他们。”
齐州于的脑子转得飞快,露出半真半假的笑容,“世子,江湖险恶呀,他们那种人一看就是想逃走,我抓住他们说不定有赏呢。嘿嘿,世子,你要赏我什么?”
“你有事找我。”
齐州于站起,“老婆子肚子痛,仁也找不到,我没办法,只好出去找药草。”
“你懂药草?”
“略懂。”
“可有人教你?”
“有,是一个老头子,长得很丑。”齐州于看着月甫,“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四娘痛了多久?”
“两个晚上,世子,赶紧给我一些药吧,我怕老婆子痛太久,叫得比百骇军还吵。”
“四娘吐了吗?”
“她想吐都吐不出,而且她有气无力,可她的胃口还是很大。”
月甫轻推齐州于的背,“你先进屋等。”话音刚落,他大步返回到院子中,貌似有些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