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马盛皓抱紧了锦瑟,锦瑟神情恍惚,口里念念有词。他心一提,难道自家夫人魔障了不成。他正要伸手探向锦瑟的人中,锦瑟猛地推开了他。
“老爷……老爷啊……”锦瑟的声音撕心裂肺,她的身子打着抖,不住的捶胸顿足,“一切都没了,你戎马半生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一切都不是咱们的,儿子没了,如今就连我们住的府邸,皇家都要收回,您说说,咱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锦瑟说着,一头就要往那墙头撞去,马盛皓眼尖,先一步将自家夫人给拦截了下来。锦瑟重重的撞击在了他的胸口上。那一撞,马盛皓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的夫人是朝着死亡的目的去的,可见她是多么的义无反顾。
“夫人,别伤心……一切都有回转的余地,金秦国虽是对你我夫妻二人不公,咱们大不了不呆在此处罢了,人生并不是无路可走,夫人不要灰心,咱们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让那些想要看着咱们不好过的人拍手叫好?”
马盛皓劝说着自己的夫人,她哭得如同泪人一般。一连再的打击,将一个女人折腾得不成样子,就连苟活的心思,她都荡然无存。
马盛皓心痛不已,更是对金秦国的帝王恨透在了骨髓之中。
锦瑟没有回话,她的眼眸毫无生机,如同两颗石子镶在了眼中,一动不动。她的心已经彻底的死了,马盛皓虽是拦下了她寻死,但也拦不住她想要去赴死的念头。
次日,官兵前来查封府邸,大大的黄色封条贴在曾恢弘一时的将军府铁门前。马盛皓夫妻二人背着单薄的行囊驱逐出将军府。二人在街上茫然的走着,一路上,百姓们对二人指指点点。
“你们瞧,那不是马将军么?这可怎么回事啊?他儿子不是突然去世了么?前些时日我还瞧见将军府中做着白事呢,怎么今日将军府就被查封了啊?”
“我也不知识咋回事,估摸着就是官场上的那些事儿,说不定马将军贪污受贿,说不定他儿子是贪污死的,牵连上了他们二老被赶出了府邸。”
“……”
那些只言碎语,如同一块块石头,朝着他的心脏重重的扔来。他马盛皓,这辈子享受的赞誉不计其数,可从未受到过这般侮辱。他的心在流血,那一步步向前走的脚步,如踩在了泥沼之中,寸步难行。
他想要倒下,阖上眼。只要两眼一闭,这些污言碎语他便再也听不到了。可是他不能,他的身旁还有他的妻子,这个伺候了他半辈子的女人,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他要照顾好她,不能先一步的倒下。
他来到一处马圈,买下了一辆马车。车夫是一个好心人,并未瞧见他们二人落难而轻看了他们。在收下他为数不多的银两后,捎了两块大饼与一壶热水与他夫妻二人。
马盛皓瞧着马夫,心下感激不已。他坐上马车,挥舞着缰绳。马缓缓的驶出都城。
金秦国,他呆了半辈子的金秦国,他要离开了,不带半分的残念。
但是,他终归是要回来的,他带着多大的仇恨离开,将来,他便是带着多大的仇恨归来。
夜深人静。马盛皓将马车驶到一处林子中,他正将马绳子拴在一处树上,准备唤醒自家夫人时,林中却是传来几声风吹草动。马盛皓常年出征,对于这些风吹草动,他心头早已熟悉万分。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冷声呵斥道:“什么人!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若是贵人,赏脸吃酒如何?若是歹人,大大方方凭本事来要老夫的命!”
他的声音底气十足,常年征战在外,就算如今落难了,他也依然有将人的风采。
“咻!”
一支箭矢划过半空与他飞来,马盛皓心下一紧,侧身躲过箭矢。
“老爷,发生了何事?”
锦瑟打起帘子,紧张道。
“夫人!回马车中,不要出来!”马盛皓命令道。他声音刚落下,十余人从林子中突然窜出,他们身着夜行衣,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与他逼来。马盛皓举着大刀与他们纠缠在一起,不出一会儿,林子中刀光剑影,冷兵器在林子中“铛铛”作响。
“马盛皓!拿命来!”
领头的黑衣人挥舞着长剑朝着马盛皓冲了过去,他的声音听去年纪还轻,比不得在战场上与人厮杀为伍的马盛皓,不出片刻,就被马盛皓逼得连连败退。
另几人早已被打得溃不成军。
他们心下暗道不好,原以为马盛皓不及当年风采,却不曾想他如今虽是落了难,但还不落当年“百胜将军”的威名。他的功夫,岂能是十个小毛贼能够比拟的。
可他们是做的卖命生意,既然拿了钱,就要将马盛皓的人头送到买家跟前。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马盛皓眯起眼来,质问道。他手中的长刀已经布满鲜血。这群小贼人武功并不高强,想必不是官道上的人,而是谁私下买的黑道上的人。
就凭着这群歹人,就想要了他马盛皓的命?
他马盛皓不至于沦落于此。
“啊!”
一声惊呼由耳畔传来,马盛皓心下大惊,打眼望去锦瑟竟是被歹人们截下马车,她眼眸圆瞪,溢满恐惧。一把冷剑比在了她的脖颈。
“你们要做什么!”马盛皓怒吼一声。该死!他竟是忘了马车之上的夫人,早知晓他一开始就应该让夫人早早的逃命而去。如今被这群歹人发现,他们二人必将没了活路。
“我们要做什么,马将军你应该心头明白才是。我们想要的是你项上人头,若你乖乖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会放过你夫人的性命,若你不听话,你夫人的性命可是不保了!”
贼人笑得极为猖獗,能教训一个曾风华绝代的将军,他这辈子也算是光耀族本了。他手中的剑离锦瑟脖颈更近了一步,锋利的剑刃已经划开了锦瑟的皮肤。锦瑟吃痛一声,拧起了眉头。
“别……”
马盛皓吓得苍白了脸色。他已经失去了儿子,他不能再失去了自己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