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之后,梨娅似乎也变乖了,不再去研究如何种植青灵草了,每天规规矩矩的看书作画,除了有时候贪玩跑到山顶看云海,直至日落才归来。
也不再像以前那般粘着他,会考虑他的感受,给他自在与空间,明明只有两个人的深山里,墨正初却觉得,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糟了。
而后来没多久,那片青灵草,在被墨正初毁掉后不久,却重新长了出来,虽依旧是那般浅浅的绿色,顽强的生命却很是令人折服。
墨正初总在想,也许这正是梨娅喜欢青灵草的原因吧,不论被摧毁多少次,打倒多少次,都会再次成长起来。
日子似乎就这样过得有条不紊的,二人在山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过得简单却又自在。
不再研究青灵草的梨娅,开始学绘画,本就没有绘画天分,却每天锲而不舍地练习着,每天都对着镜中的自己描绘。
有一次,她把绘画好的画像给他看,问他问得怎么样,像不像她。
而墨正初也只是瞥了一眼,如实说道,画得太丑。
梨娅听了之后,也不灰心,继续跑回屋内去练习,并且告诉他,她一定可以画得特别特别好的,还说,待她练至水到渠成之时,便为他作一幅画像,赠于他。
而墨正初每次听了她的话,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总劝她放弃,乖乖地回去当她的异域公主。
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从未学过煮饭做菜,打扫清理,于是这些家务活便都落在了墨正初的身上。而她,则每天无所事是的看书作画,偶尔跑出去玩耍。
最开始,墨正初觉得,她顶多呆上几天便会退缩了,毕竟这深山里,没有人烟,没有好看的饰品罗衫,没有好玩的街市,每日还要面对飞禽走兽,过着比普通人还要苦的生活。
然而,她的意志却一直很坚定,只要有墨正初在的地方,再苦再累她都可以忍受得了,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会跟随着他。
她总是这般自信,这般坚定,总是可以感染到别人。慢慢的,墨正初也不再排斥她了,对她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般恶劣,经常会主动同她说话,会关心她,似乎把她当成朋友一般看待。
梨娅很是开心,也总是会问他,要不对着这天地,他们就这般成亲了算了。从此在这深山里,男耕女织,互相照应,相依为命,过上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而墨正初却始终把这一切情感的改变都归结于习惯,因为整座深山里,只有他们二人,他不能对着花草树木说话,不能对着飞禽走兽说话,唯一可以说话的人只有她。
所以也经常劝她不要再痴心妄想,断了那些幼稚的想法,因为这辈子他都不可能会对她产生感情。
只是偶尔,他也会回想起临行时那个雨夜,她对着他第一次厉声说话,说他冷血无情的那个场景。那时的他还始终认为,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他永远无法回应梨娅的感情,自然也默认了她的话。
他们在深山里度过了四年时光,具体的日子其实他们谁都没有认真数过,只是后来墨正初从梨娅的死,以及发生过的各种事情推断出来的。
记得有一次,她突然不见了,什么话也没有事先留下,一早起来便不见人影。
墨正初以为她只是贪玩跑到何处去了,然而,直到夜里也未归来。那时他没有多想,只觉得身边少了叽叽喳喳的人,清静了不少。
可是,第二日也不见她归来,墨正初即便心里有些慌了,却还是安慰自己,也许是她想家了,便下山回去了吧。
可是越想却是越不对劲,若是如此,为何不跟告知他一声,况且若是真的想走,刚上山的那几日便应该回去了。
好几日后,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沿着下山的路去找她,却在路上碰到了蓬头垢面的她,见着他之后,还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后来才知道,原来她那天只是贪玩跑去别的地方玩,却不小心迷了路一直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可是,没想到他会来接她,这使她特别开心。
而墨正初却狠狠地训斥了她一通,并且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再有下次,他也不会再去管她死活!
即便看到他满是怒气的模样,梨娅还是特别的开心,因为她知道了,他是关心她,在意她的。
墨正初也只是回应她冷漠的神情,以及觉得她可笑的想法。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情感其实不知不觉之中便已经滋生,他一直认为坚持自己厌恶她,嫌弃她的。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她离世后的一千多个日夜里,他在无尽的痛苦之中度过,甚至想要忘却关于她的一切。
她的死,是他造成的。
那日,厌倦了每天都是反复相同的飞禽鱼兽,厌倦了院外所种的庄稼。墨正初去了从未去过的山顶,发现了一些可以入食的花草,便采摘回来。
似乎是非常平常的一天,他煮食,她作画。
可是到了当天夜里,梨娅却突然身体发冷,明明是在盛夏之夜,身体去如同身处冰窖一般。墨正初慌了神,四处寻找可以治好她的草药,却都没有效果。
晕迷的梨娅在三日之后离世了。甚至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能听到她的一句遗言。
墨正初在她的床前守了三天三夜,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长久的内心挣扎后,他为她筑坟,却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他痛恨自己,也痛恨她。
他觉得她这一生便是为了给他制造痛苦而来,生前那般折磨他也就算了,死后,还要令他在痛苦之中活着,这也许就是她给他最残忍的恕罪方式。
再之后,他选择了遗忘,不愿意再去想关于梨娅的一切,将她所用过的物品都丢弃在角落里,不再去看望她,任凭她的坟墓被风吹雨淋。
直到尚婉芸和萧景轩的出现,才再次揭开了那些不愿意去回想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