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再参与这样的场合了。”
廉将军大口饮茶,同时漫不经心的对她说道。
不让廉月淑参与,并非是他的本意,而是遵照着廉夫人的意思,劝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总是打打杀杀。
她早就听闻这个消息,也知道廉月淑一定会再来找廉将军“闲聊”。
她不爱听自己唠叨,但却能把她父亲的话听到心里去,这一点廉夫人是最清楚的。
因此她才要选在今日去拜访朋友,好让廉月淑肆无忌惮的来找廉将军谈论此事,再由他将这个消息告知廉月淑。
“我为何不能参与?”
听到父亲如此语气告诉她,廉月淑瞬间觉得五雷轰顶,生活都没了意义。
想想当日京城多数官员都带着家眷随行,一同到围猎场去,众人骑马驰骋在林中,拔箭对准猎物射去,还能与人比拼箭法,体会到胜利的喜悦。
而她却只能待在屋子里,除了练习她厌恶的女红,就是背那些已经听厌了的诗句,这又与进了牢狱有何区别?
“这次我打算带你兄弟一起去。”
为了打消她这个念头,廉将军特意与他们商量好,要等围猎那日带他们一同前往,而廉月淑,自然是要留在府里。
这样的话更是让她不满,偏她不是个男子,否则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上战场,也可以跟着父亲一起去围猎。
不过她还没那么容易放弃,既然是要满足自己的想法,自然要多尝试几次。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谁让她作为廉家长女,廉将军格外宠她呢?
“父亲,我不反对你带他们去,可多我一个也无妨啊!”
她抬起廉将军的胳膊,用力摇晃着,尝试用撒娇来够改变他的决定。
确实如此,在那偌大的围猎场上,就那么孤零零的数十人也实在太单调了些,越多人就越热闹,越能够形成激烈的竞争。
见他没有反应,廉月淑也不肯罢休,继续求他应允,毕竟这可是一年一次的围猎,实在机会难得。
廉将军面上毫无反应,实则已经心软了。
他自小便带着廉月淑练剑耍枪,知道她是多么期待这样的场合,可廉夫人下了命令,他也不好不从。
虽然廉将军身份贵重,却事事都听廉夫人的,相比自己,他更尊重妻子的想法。
况且从前的廉夫人也是个饱读诗书,礼数周全的大家闺秀,而他说到底还是个武官,虽英勇明智,却不是靠文采为国效力的,自然也更愿意由妻子来教育子女。
“父亲!您可还记得我年幼时,您曾带我骑马,教我射箭.如今为何又不同意我练习这些了?”
廉月淑撇着嘴,看来很是委屈。
从前的廉将军一直都支持她,即使廉夫人偶尔埋怨几句,他也替她顶着,如今却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那日,廉夫人又对他抱怨,说是他将廉月淑带成了这副模样,整日只对男子的兵器感兴趣,根本就不知温柔为何意。
若是见她如此“英勇”,想必将来她的夫君都要被吓跑了。
廉夫人的话也不无道理,廉月淑比寻常男子还要英勇些,难道要她将来的夫君去扮演温柔贤惠的妻子形象?
廉月淑的话使得廉将军动摇了些。
他想起过去的那些时日,自己曾尽心教她骑马射箭,教她如何用剑与敌人对抗,教她怎样防着敌人的偷袭.
现在想来,这些事还历历在目,每一件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见他有些为难,也不说同意,也不干脆拒绝,廉月淑便明白了。
她定是又从中捣鬼,挑拨我们父女的关系了!
回想往日廉将军带她舞刀弄剑时,廉夫人不断唠叨的话语,她便知这次的廉将军又是受她挑唆,因此才不愿带自己外出围猎的。
“是不是母亲又在您耳边吹风了?这么多年您还不了解我吗,既然都到了今日,又何必来改我的性子。”
廉月淑皱起眉头来,格外严肃的对他说道。
难得见她如此模样,廉将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原本他还在纠结,但静下心来考虑一番,似乎是这个理儿。
这么些年她的性子一直如此,毛毛躁躁但又不失可爱,虽然处事容易急躁,但从不爱与人动气.
她还是他那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长女,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
“好,那我便答应你。”
终于,廉将军在低头沉思了片刻后,突然露出了笑容,这笑容中带着解脱。
廉月淑的这番话算是让他彻底想明白了,从此以后,他也不会再有任何改变她的想法,凭她怎么舒心便怎么过。
原以为他真的被母亲洗了脑,往后都不会同意自己再接触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廉月淑还为此无比苦恼,如今却不一样了。
“真的吗!”
她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这或许是被关在屋子里多日以来,最令她开心的一件事了。
点了点头,廉将军也替她感到高兴,高兴自己终于明白了她的想法,明白了该顺着她的心意,而不是一味的想要让她变为自己认为的优秀模样。
他很庆幸自己想通了,身为自己的儿女,本来身不由己的事就已经太多太多了,若是连生活里的小事都做不了主,那倒不如去做普通人了,到底还多些自由。
“可母亲那边”
高兴之余,廉月淑又被另一个问题拦住了,那便是廉夫人那里该如何交代。
他非但没有制止自己,反倒与自己“同流合污”,母亲还不气个半死?
“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跟她说清楚。”
廉将军自信的对她保证,他一定能够说服廉夫人,让她不再反对廉月淑的兴趣。
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犹豫了,毕竟他完全能够理解廉月淑。
她自小性子便与其他官家小姐不同,一样的养尊处优却不娇气,没有那么多气要对人撒,更不需别人照顾。
平日里,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唯独有这爱舞刀弄枪的习惯,而她的武功也不比家里兄弟们要差,到底不该埋没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