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受了重伤。”我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起来，我知道，接下来他会让我趁傅璟瑜重伤昏迷下手。
“公主，希望你不要忘了赵国是怎么灭的。”李长风将怀里的毒药放在我手心：“将这个加在他的药粉里，不出三日他便会毙命。”
我拿着药的手微微颤抖，真的要给他下这个毒吗？
李长风将二姐救了出来，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宅院。
还有四个姐姐仍在教坊司，的确，要想救出姐姐们我必须依靠李长风。
我将母后给我的玉佩交给了他，让他转交给二姐。
“二姐看到这个自然会明白。”
第二日一早我便去看了傅璟瑜，长琴拉着他的手趴在床沿睡着了。
我将披风披在长琴身上，看着傅璟瑜眉头紧锁的样子。
环顾了一圈，他的药粉就放在角柜上的药盘里。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药包，将李长风给我的毒药掺了进去。
“姐姐，你怎么来了？”长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显然是刚发现我在房内。
我将药包紧攥着放入袖中：“无事，来看看将军好点没。”
长琴瞬间耷拉着脑袋：“大夫说将军伤势太重，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来。”
我拍了拍长琴的肩膀，傅璟瑜是她所爱之人，而我却处心积虑要杀了他。
看着傅璟瑜微微颤动的睫毛，那一瞬间我很害怕他醒来看见我。
我借故离开，留下长琴在房中照顾。
12
我去了城外院落，二姐躺在房中，秀美的脸颊上布满伤痕。
“我救出她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抚摸着二姐的面颊，小时候她总是带着我去御花园的池塘捞小鱼，给我吃她亲手做的桂花糕。
原本她还有一月就要出嫁，二姐天天待在熙春宫里绣嫁衣。
齐国攻进皇城时，她的未来夫婿战死在皇城脚下，尸体被挂在城墙示众。
我将从将军府带出来的千年人参煎了药，一口口喂二姐喝下去。
李长风从怀里掏出一串玉珠戴在我腕上：“这是去寺庙求来的，能保你平安顺遂。”
我看着腕间晶莹的玉珠，默默推到了衣袖最里面。
回府时府里已乱成一团，傅璟瑜伤势加重了，被新来的御医碰巧发现药粉掺了毒药。
我瞬间慌了神，但还是故作镇定。
他的伤口溃烂了，开始发着高热。
谢长琴被当做嫌疑人抓了起来，毕竟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是她守在房里。
“是你下的毒对不对？”谢长琴坐在地上双眼发红地看着我。
“是。”她能猜到，我也没必要瞒着她。
“为什么？”
“如果他让你国破家亡，亲手斩下你哥哥的头颅，害得你的父皇母后自尽，五位姐姐沦为官妓，会不会也想杀了他？”
我不是圣人，也没办法忘掉过去的一切。
谢长琴起身抱住我，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姐姐，我知道。”
谢长琴没有怪我，我自然也有办法洗掉她身上的嫌疑。
傅璟瑜被老皇帝派来的人轮番看守，我没有机会再次投毒。
七日后，傅璟瑜醒了。
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叫我进了房，拉着我的手叫我别担心。
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13
“是你下的毒吧？”傅璟瑜靠在枕头上，抬头深深叹着气。
我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拧着毛巾继续为他擦拭。
擦到他脖颈处，傅璟瑜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强迫我与他对视。
我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面上没有一丝波动。
“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他将枕下的匕首放在我手中，用刀尖抵住自己的心口。
我扔开了匕首，我还是没办法亲自下手。
即便隔着国仇家恨，我还是做不到。
傅璟瑜身子慢慢好了起来，看着他能舞剑的身影，我开始后悔没有趁他养伤时杀了他。
曾经，他应该就是用这把剑砍掉我皇兄人头的吧？
几日后，太后召我入了宫。
傅璟瑜是太后母家的长孙，一直以来都受太后宠爱。
太后不喜欢我这个亡国公主，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
“你应该知道，璟瑜为了娶你为妻付出了多少，哀家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明白，想要做傅家的媳妇，就要守傅家的规矩。”
太后将我关在了她长乐宫的书阁，让我罚抄一百遍佛经。
我坐在书阁里，看着书架上满满的书籍。
以往皇兄也经常带我去藏书阁，教我读书写字。
五日后我才抄完，手指已经无法伸直。
太后看着我抄的佛经，一脸冷笑。
“我现在不会动你，但你如果以后对璟瑜还是这个态度，哀家定不让你和你姐姐们好过！”
她居然用我姐姐威胁我？
我紧攥着裙角，直视着她的眼睛。
不过是演戏，不走心就行。
14
回府后我便直接去了厨房，亲自下厨为傅璟瑜做了几道菜。
即便是为了我的姐姐，我也要陪傅璟瑜演下去。
傅璟瑜从军营回来，显然是大感意外，一双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我。
他几日没有回来，自然也不知我在宫里抄了五日佛经的事。
“知瑾，你终于想通了吗？”他看着我一下下给他夹菜的样子，眼中出现了几年前我天天能看到的那种温柔。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晚他留宿在了我这里，我觉得很对不起长琴。
长琴倒是没有气恼，第二天还是照常来找我打叶子牌。
“我不怨你的，我知道将军心里有姐姐，是我留不住他的心罢了。”
长琴看着手中的叶子牌，轻声细语的安慰我。
“我对他，只有恨。”
我曾经好像是爱过他的，但是现在，我只想让他死。
“姐姐，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长琴放下叶子牌拉住我的手。
“你说。”
“能否不要杀了将军，如果你想血债血偿，我替他死。”
我怔住了，久久没有回答。
原来，长琴爱他已到这个地步。
我自认为曾经很爱傅璟瑜，但如果是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性命，我做不到。
15
自从我对傅璟瑜示弱后，他便日日来我这里搂着我睡觉。
李长风来找过我，气恼我没有下手诛杀傅璟瑜。
我紧握住他送我的玉珠：“放心吧，我不会忘。”
只是，现在还未到时候。
马上就是除夕宫宴，我需要陪傅璟瑜入宫。
我和长琴坐在马车里，傅璟瑜骑着马在外面慢慢走着。
长琴附在我的耳边轻声问着：“姐姐，你那日见到你心仪之人了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长琴一脸好奇的样子，片刻后才想起我那日是以这个理由骗她的。
我笑了笑，压低声音说见到了，他现在安然无恙。
长琴松了口气般用小手拍了拍胸脯：“那日将军还特意问姐姐你去了哪里，我跟将军说你去布庄了。”
我大惊，那日傅璟瑜躺在床上问我他受伤时我去了哪里，我下意识说我去了酒楼。
原来，他知道我在撒谎。
无论是中箭受重伤还是在药里下毒，他都知道是我。
我出了许久神，傅璟瑜真的不担心我真的有一次能成功吗？
“到了，下来吧。”傅璟瑜撩开帘子，向我伸过来一只布满茧的大手。
我将长琴推到我面前，示意她先下去。
傅璟瑜显然一愣，大手下意识向后缩了几分，但最终还是伸手将长琴扶下马车。
等他再次伸过来手时，我迟疑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他手心。
傅璟瑜紧紧握住我的手，即便是我已经站稳他也没有松开，一直拉着我走进了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