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文千秋的表情和动作是什么意思？
被文千秋挡住的她究竟又怎么了？
这些问题萦绕在燕夙的心头，这辈子，他第一次这么讨厌有人站在他和她中间……
非常讨厌！
如果他刚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楚歌势必被文千秋挡个七七八八，不得已，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坐上了一旁空闲下来的睿王的位置！
呵！
燕夙也在心底无语地笑了。
天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在这个原本应该韬光养晦的时候，他居然自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而原因竟然是为了看一个女人这么的狗血！
呵……
这辈子，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第一次如此不堪一击。而敌方，甚至根本没有出动一兵一马，他所有的防线就跟着土崩瓦解。
沉浸在个人思索中的燕夙，根本没有注意到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凌帝一瞬间闪动非凡的浑浊双眸，那晶亮而清晰的光彩，仿佛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只不过，也仅仅只是刹那之间罢了。
这时，有一声带着自嘲的嗓音自金殿中央传了出来。
“四弟，你还真是心急啊！”
被风一等人打晕过去的燕睿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他瘫坐在金殿中央，仰起头，发髻有些散乱，苍白的脸上此刻尽是自嘲的笑容。
燕睿转而看向凌帝，面色肃然地对着后者行一大礼，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儿臣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凌帝叹了口气，眼神黯然地起身。
楚歌知道，这一场所谓的殿审，现在才刚刚拉开了它的序幕。
“老三，朕自问从未曾亏待过你……”
凌帝说起话来虽然音量不大，却像是大提琴般浑厚而悠远，令得深处众人最后方的楚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凌帝为什么要把这种皇族伤疤掀开来给在场的众人都看一看呢？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和她一样的附属国巨子啊！
燕睿苦笑一声，却根本不敢抬头看凌帝。
这时，步清扬手捧虎符，突然上前跪倒。
凌帝惊了一下，道：“爱卿这是作何？”
步清扬面露痛苦挣扎之色：“臣步清扬，愧对陛下所托，令得今夜精步铁旅蒙受如此灭顶之灾，清扬罪不可赦，自请卸下精步铁旅少帅一职，恭请陛下发落！”
燕烈、燕齐明显怔了一下。
没有人曾经想过步清扬会主动请求放弃精步铁旅，要知道，那可是步家八代人用血和汗换回来的大梁王牌军之一啊！
殿前无戏言，步清扬这一说，若是凌帝再一同意，可就意味着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啊！
燕夙静静地继续看楚歌，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步清扬刚刚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凌帝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旋即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诧道：“原来二位爱卿也在啊！”
李驷、姬苍业连忙上前行礼。
“既然二位爱卿也在，朕也想知道今夜精步铁旅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二位爱卿不妨说说看吧！”凌帝直接忽略了步清扬。
完美的话题转移！
李驷道：“启禀陛下，微臣与右相也是于战王殿下收拾残局之时方才到达，对于今夜详情不甚熟悉……”
凌帝长长地“哦”了一声，姬苍业已经坦然地笑着出列，言辞灼灼地道：“陛下，今夜的当事人已经都在这里了，与其听臣等道听途说，陛下何不亲自问问他们呢？”说罢，扬手一指，指端所向竟已是楚歌的方向。
“他是何人？”凌帝顺着姬苍业所指看去。
楚歌在心底又问候了姬苍业祖宗十八代N遍，这才闭着眼朝凌帝跪伏下去……哦！这坑爹的古代礼节！
却听姬苍业继续笑道：“陛下，这位是微臣巨子营一中队百夫长天如歌。”
凌帝微微皱了皱眉，仿佛正在思考姬苍业将这一名蝼蚁般的巨子介绍给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李驷接道：“陛下，此次操练，巨子营的目标乃是地处副营的帅旗，可这天如歌及其一中队众人却都被战王殿下于八营地底寻到，陛下，这其中恐怕……”
不得不说，李驷是个完美的官员，他谦卑、懂礼，与上级说话时却总是欲言又止，偏偏这欲言又止当中说一半留一半，既阐明了自己所见所闻，又让上级能够继续说下去。
可以说，李驷这捧哏的技巧真是炉火纯青！
放在现代，真是连于谦都会自惭形秽啊！
楚歌在心底计较着。
果然，凌帝眉头越发紧皱起来，看着楚歌等人一脸蓬头垢面的模样，也大概猜到了一些始末，道：“天如歌，你，抬起头来！”
“是！”
楚歌缓缓抬头，腰背笔直，双目更是直勾勾地看着凌帝，丝毫没有避讳！
燕烈怒喝：“大胆！方才殿前失仪者便有你一个吧！你可知……”
“老二！”
凌帝喝止住燕烈，不知为何，楚歌的双眼让他有一种熟悉的错觉，可那么平庸的五官，在他的脑海中根本没有一丝的印象。
压制住心底的疑惑，凌帝又问道：“告诉朕，你为何会出现在精步铁旅八营之中？”
“启禀陛下，草民正巧路过。”楚歌淡淡地道。
“正巧路过？”燕齐冷笑着，显然不信，目光瞄准到楚歌等人身上沾满血污的精步铁旅军服上，道：“正巧路过，你们几个巨子还能这么整齐地穿戴上精步铁旅的铠甲？你要知道，巨子营之人擅自穿戴正规军军服，那可是死罪！”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啊！
姬苍业在心中满意地笑了笑，旋即饶有深意地看了楚歌一眼……路已经给你铺好了，能不能上道就要看你自己了。
鬼使神差地，楚歌收到了这一记眼神，心中愕然姬苍业居然会帮自己的同时，却也赶紧抓住了齐王的话柄，连忙畏畏缩缩地扑倒在地，瑟瑟发抖起来。
她吱吱唔唔地道：“启禀……陛陛陛陛……陛下……草民……是……”
“是什么？”齐王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