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诸葛无邪的男人看似人畜无害,却仿佛开在黄泉彼岸的曼珠沙华,用人血浇灌,以鬼魂饲育,染透世间最沉重的黑暗,即便开得再怎么妖冶动人,也只能让人敬而远之。
这时,地牢的门口传来整整齐齐的脚步声以及祁连暴怒的吼声。
“进了地牢还不老实,你们是活腻歪了吗?”
楚歌抬眼去看,正看到祁连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进来,初见时扬在双手中的巨斧此刻被他挂在腰间,走起路来,与腰带摩擦之间有哧哧的火花闪动。
祁连扫视一眼毁得一塌糊涂的地牢,眉梢不由自主地挑了挑:“谁动的手?”
楚歌不语。
两只手齐刷刷指向她!
一只黑漆漆,一只白刷刷!
黑线缓缓地降落在楚歌的额上,她扭头去看,诸葛无邪和毛十八不知何时早已安安静静地盘坐在了自己的牢室内,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甚至于连原本被两人打碎的牢门都诡异地重新聚合起来,再完好无损地安上。
还真是默契啊!
相反,她自己的牢房却是一片狼藉。
牢门斜斜地挂着,风一吹,嘎吱嘎吱响,旋即轰一声砸下,溅得一屋子都是灰。
以楚歌两辈子的经验来说,通常在这种状况下,只要眼没瞎,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是谁动了手。
楚歌的嘴角抽了抽。以前都是别人说她无耻,她今天可算是见到真正无耻的人了。
正想着,耳边骤然风动,再抬眼,祁连的大手已经仅仅攫住了她的衣襟。他俊朗而野性的轮廓近在眼前,楚歌此刻却无心去欣赏。
“既然待在牢里都这么不老实,不妨就去见识见识厄噬吃饭吧!带走!”
说罢,容不得楚歌再说什么,已有两个山贼上来架起楚歌就往外走。
身后,祁连扫视着独树一帜的破烂的某间牢房,眉头紧皱地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一看到那个小子想要逃跑,他的心就立刻被一股莫名的烦躁填满了。
楚歌被带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所有人一看到她出现,立刻呆滞了三秒,然后该吃肉的吃肉,该喝酒的喝酒,该抠脚丫子还在抠脚丫子。
全然的漠然和不屑!
本身也是,不过一个俘虏,如果这群山贼以礼相待的话,她倒要怀疑这些山贼们的取向了。
她哪里知道在这山寨中,就从来没有人能进了地牢再活着走出来,这也是他们刚才愣了三秒的原因。
楚歌被丢在了一处空地的边缘,边上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铁栅栏,高约五米,一眼看去,居然看不到尽头。栅栏里,有从鼻息中发出的低吼传出。
楚歌扭头去看,这里果然是那群巨狼的栖息地。此刻,那头名为厄噬的巨狼正狼视眈眈地看着她,铜铃般大小的狼眼中满是警惕与杀意。
它缓缓地磨动着上下颚,咀嚼动作之慢似乎是想要楚歌更清楚地看清它进食的全过程,腥臭的涎水从它嘴角滴落下来,一条轮廓清晰的腿随着它咀嚼的动作翻转不定!
人腿!
它的身后趴着一群懒洋洋打着哈欠闭目养神的同伴。此时天色已晚,很显然,它原本也并不在进食的时间,只是自家主子一声令下,不得已才又嚼了嚼那腐臭的人腿给人看。
楚歌耸耸肩,对此下马威不屑一顾。
当年她作为特工一号,见过的血腥场面不知道比这要恶心多少,又怎么会怕看这一头畜生吃饭?
厄噬的脑袋歪了一下。
它也没能想到眼前这个人类怎么面对它的进食还能如此淡定,甚至还顺道带了一些个的不屑。
要知道,以前的那些人单单是看到它本狼,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而那些自诩为胆子稍大的,一见到它吃饭,恶心呕吐晕倒昏死尿裤拉屎甚至于立马就歇菜嗝屁的,也不在少数。
而眼前这个人……
厄噬一激灵,身为狼王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衅,它顿觉如果今晚不把这人吓死,真是狼生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