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甚至连燕夙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
他究竟是什么境界的强者?
居然还能一眼看出她心痛的毛病?
还有初见时,他直言不讳地断定她活不久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开玩笑还是……
楚歌揣着疑惑接过瓷瓶……人家都已经送到门口了,再不要的话,未免太矫情了些。
“果然够爽快!一点都不怕我趁机毒死你!”老顽童又大笑起来。
“前辈一根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捏死我们,站在你面前我都不怕,我还会怕那个吗?”楚歌双眼清明。
老顽童爽朗地笑开了,摆摆手:“快走吧!再不走,那群弃你而去的货就要赶回营地了。好事做到底,今天我老顽童就破例送你们一程吧!”
话音刚落,楚歌只觉龙卷风迎面来袭,连思绪都瞬间被搅成漩涡,铺天盖地的眩晕里,她看到老顽童带着惋惜和怜悯的眼神,他的嘴唇机械地一张一阖……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只可惜……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活着。”
待到楚歌六人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所处的地方距离巨子营已经只剩不到百里的距离。在半空中六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四面八方飞驰着赶回巨子营的人潮。
这一刻,楚歌觉得巨子营就是一簇火,而他们都是飞蛾,铺天盖地费尽心力地都往火上扑。
就像一生的宿命使然!
“醒了吗?”楚歌问道。
“早就醒了!”雷蜇霆磨着牙,眼神死死地盯着正前方不远处的百余人,“这群家伙也算脑子够用,这一路奔回来居然也只折损了两百来人。”
“是啊!我还以为会全军覆没呢!”文千秋细细地整着铠甲上的皱褶。
祁连活动了一下全身的筋骨,“所以说啊,人家抛弃我们,好像也是有理的。”
“放屁!老子让他死!”楚歌做出最后总结。
六道灵光哗一声射了出去。
天空中骤然拉开六道长长的光尾,光尾如同彗星,就那么招摇地从左军四师剩下的百人人潮中拉开向前。
先天强者都具备飞行的能力,张威和蓝霜尚且没有步入先天,却也被楚歌一左一右拉着飞奔如豹。
六人就像六柄长剑,切割开空气也切割开人潮。
他们以一种极致拉风的姿态插进人潮,卷起的风浪直接将那些奔在他们前方的人吹得人仰马翻,更有虚弱者甚至直接被楚歌的劲气卷飞出去,昏死在了当场。
雷蜇霆更狠,他悄无声息地将电流放出周身,所过之处,必定电晕一片。
相比之下,文千秋倒是稍稍温柔一些,这家伙不打也不杀,卷起的气流都自带春风属性,只是在经过那些熟悉的人脸时他必定会言笑晏晏地轻声问候……
“哥们,抛下我感觉可好?没想着我能活着回来吧?没事,就算你们抛弃过我,我也不会介意……”
“以后我顶多也就是在你睡觉的时候扣你一脸屎,在你吃饭的时候泼你一身尿,在你嘘嘘的时候拆掉茅厕让人看看你的鸟,在你嗯嗯的时候炸塌粪池,让你跟那些屎尿来个亲密接触而已……”
“不用感激我!这才能彰显出我们之间深厚的患难感情,你说是吗?”
文千秋的说话每一次都带着灵波扩散出去,方圆十里内都听得见,左军四师的人们如丧考妣,有好多甚至被他说得想要自行了断,却被他恨铁不成钢地拦下并告诫……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岂可毁伤?哥们,你别动手,放着我来!”
那些被告诫的人当场就吓得昏死了过去。
相比于他们三人,祁连是最老实的一个了。
他一直守在楚歌身边,默不作声也并不报复,更显沉着睿智。刚刚报复完毕的楚歌偷偷看了他一眼,看来她的祁连大哥似乎可不止境界提升了这么一个秘密啊!
自从进入了巨子营,以前那个耿直热血的山贼少主竟变得如此深沉内敛,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噌噌噌!
楚歌六人率先闯进巨子营营地的大门,前方不远端站着衣冠楚楚的姬苍业和一众随行大臣,看着他那张毫不掩饰兴味十足地盯着她看的眼,楚歌就恨不得冲上去挖下来泡酒喝!
风声连蹿,咻咻咻的空气爆破声雷动不止,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就已经掠到了与楚歌六人平齐的线上。
巨子营门口聚集的返回者越来越多,不少人更是刚刚踏入巨子营的大门就已经脱力般地跌坐在地上。
这一夜太过凶险而血腥,能够活着回来当真在实力和心智上都胜过他人一个层阶。紧绷的思绪松懈下来,当即晕倒的也不在少数。
楚歌等人挺直了腰板,他们有种感觉……
这一切远远还没有结束!
终于,当日头已经升到众人头顶,姬苍业说话了。
他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招牌式的温和笑容:“恭喜各位剿匪成功回到巨子营营地,当然,首先呢,我们还是要再过滤一下子的。”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可话音刚落,楚歌浑身鸡皮疙瘩就疯蹿了出来。
过滤!
还要怎么过滤?
他们明明都已经活着回来了啊!
楚歌脑中的思绪还在飞转,嗖嗖的犀利啸声之下,黑色的箭光几乎擦着她的脖子而过,众人极为熟悉的哧哧声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绝于耳。
脚下的地面开始渗出艳红的血色来,楚歌站在这血色的地面上,浓重的血腥气就像千钧重的泰山压得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姬苍业大发慈悲地解释:“我不喜欢我站着的时候,还有人坐着。”
楚歌的拳头陡然握紧,小小的拳头边缘露出瘦削而锋锐的骨头。
那些因为紧握的用力而凸起的轮廓,就像一柄又一柄的短剑,她已经握在手中,却发不出去!
仅仅是这个原因!
这个坑爹又不着调的狗屁理由!
那么多年轻的生命,那么多不甘的灵魂,那么多深重的恐惧……原来竟都是为了这个狗屁原因!
她讨厌这种位于底层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