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宋笙的手艺,何煜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最终的结果就是……吃的肚皮溜圆,撑的没办法自个儿溜出去散步消食去了。
而傅正卿则迅速的洗了碗收拾了厨房,出来时没看到人,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人正在旁边一个小屋子里。
“虽然奶奶已经……可每次我进来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奶奶只是出去赶集没回来的错觉。”
傅正卿迈进屋子时,就听到宋笙软糯又怅然的声音响起。
屋内的陈设一直没有变过,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
宋笙自然知道,这是傅正卿做的。
自那个雨夜过后,傅正卿就安排了几波人守在这边,不仅起到一个监控的作用,还会定时打扫整个屋子,就连小院儿里都被重新打整一新,连那个水果架都被擦的光滑锃亮。
“东西在床底吗?”
宋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傅正卿的声音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一抬头,就见人已经卷着衬衫的袖子,站在床边打量着床架与地面的空隙。
“这么矮,你们当初怎么藏进去的?”
看了半天,傅正卿皱起了眉。
床架和地面的空隙只有十几厘米,别说人了,就连手臂都不能轻松的探进去。
宋笙沉默了,她都忘记那些事情了……天知道是怎么放进去的。
更何况,这个床是老式的木床,就连挪开都挪不了。
她凝神盯着那道缝隙,忽的一拍脑袋,说了句“等我”,就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没多一会儿,就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根长且黑的……烧火棍。
“拿这个进去扫一扫?”
于是……宋笙便看着傅正卿屈膝蹲在地上,一手伏地,一手拿着烧火棍往里探。
这个姿势若是换做别人来做,那绝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可面前之人是傅正卿……这个素日行事说话都透着纡贵气质的男人,在做这事儿时依旧从容淡定,就好像手里拿着的不是烧火棍而是什么高尔夫球杆一样。
“是这个盒子吗?”
恍然间,男人略含疑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宋笙连忙回神,就看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身,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木质盒子站在自己身前。
见她看着他发呆,傅正卿勾勾唇,自顾把盒子拿到一边用纸巾擦拭着上面的灰尘,轻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被逮了个正着,宋笙呼吸一滞,旋而故作淡定的走上前从他手里把盒子拿了过来:“我在看盒子呢。”
口是心非。
傅正卿看破不说破,任由她拿过盒子打开。
里头放着的——正是一个看着有些年份的小海螺。
宋笙的手顿了一瞬,可却还是伸手将海螺拿了起来,捏在手中仔细端详着。
她很确定,在自己的记忆中压根没有这个东西。
海螺的边角有些磨损,可整体看着,不难看出当时拿着它的人对它的珍视。
“上面好像有字。”
沉沉低音传来,宋笙微愣了愣,沿着海螺的边缘看去,果不其然在上面看到了一些小刀刻的痕迹。
凑进去看,她的心猛然提了起来:“笙。”
上面写着的,是“笙”,笨拙又生硬的笔画,甚至连下面的“生”都多写了一横。
尘封的记忆似洪水破闸般倾泻出来。
“妈妈,这是我捡到的宝贝!”
“小宝真厉害,这是海螺哦,是大海送你的礼物。”
“是吗?其他人也有吗?”
“这枚海螺是独一无二的,专属于小宝的。”
“太好啦!那我要给小海螺刻上我的名字!可是我不会写……妈妈,你可以教我吗?”
“当然可以,来,妈妈教你。”
“……”
“跑,海啸来了!快跑!”
“小宝,快跟妈妈走!”
“妈妈等等,我要去拿我的海螺!”
“……”
“这孩子身上该不会有什么宝贝吧?神神秘秘的。”
“小兔崽子,把你手拿开,老子看看包里装着什么?”
“切,破海螺也当宝贝装着……”
“……”
满口脏话的黑壮男人随手把海螺往地上一丢,海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闷的响声,咕噜在地上滚了两圈,最终被那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又捡了起来。
她心疼的看着磕掉了边角的海螺,眼泪大滴大滴朝下掉着:
“这不是破海螺,这是大海送我的礼物!”
“妈妈说了,只要我对着海螺说话,不管多远她都能听到……”
“妈妈,妈妈……”
“我好想你。”
脑袋传来阵阵刺痛,手中的海螺脱手而出,滚落在桌上。
记忆的最后,是男人慌乱的脸,他似乎在说着什么,可宋笙耳畔嗡鸣一片,却是什么也听不清。
……
“嘀嗒——滴滴——”
机器滴滴声在耳畔响着。
宋笙缓缓睁眼,微微抬起手来,就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正扎着针。
透明的输液管中,药水正匀速往下滴着。
“小笙,你醒了?”
惊喜的声音传来,旋而就听一阵脚步声。
宋笙偏头看去,就见傅正卿大步走来,把手中的报告放在床头柜上,旋而握住了她没有扎针的那只手。
“我这是……”
脑袋依旧还有着一阵一阵的疼痛。
“你突然晕倒了。”
傅正卿幽邃的眸子中显着几分复杂之意,“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就在三个小时前,宋笙拿起海螺之后就紧紧的盯着,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喃喃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还没等他听清,她就捂着脑袋要倒。
若不是他反应快把人抱在怀中,只怕就要磕伤了。
听完傅正卿说的,宋笙嘴边泄出一抹苦涩:“是想起来了一些。”
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没承受住,这才……
“海螺,海螺呢?”
没来由的,心中忽然腾起一抹不安感。
话音刚落,就见傅正卿从怀中拿出了那枚海螺,递到了她的面前:“就知道这是你的宝贝,我一直带着呢。”
……
“切,破海螺……”
“这是你的宝贝……”
耳畔,两句话似乎交叠在了一起。
啪嗒——
滚烫的泪珠落在了男人的掌心。